话说匡太公自从儿子上府去考,尿屎仍旧在床上。他去二十多日,就如去两年般,每日眼泪汪汪,望着门外。那日向他老奶奶说道:“第二个去这些时总不回来,不知他可有福气挣着进个学。这早晚若死,就不能看见他在跟前送终!”说着,又哭。老奶奶劝回。忽听门外片声打响,个凶神人赶着他大儿子打来,说在集上赶集,占他摆摊子窝子。匡大又不服气,红着眼,向那人乱叫。那人把匡大担子夺下来,那些零零碎碎东西,撒地,筐子都踢坏。匡大要拉他见官,口里说道:“县主老爷现同家老二相与,怕你!同你回老爷去!”太公听得,忙叫他进来,吩咐道:“快不要如此!是个良善人家,从不曾同人口舌,经官动府。况且占他摊子,原是你不是,央人替他好好说,不要吵闹,带累不安!”他那里肯听,气狠狠,又出去吵闹,吵邻居都来围着看,也有拉,也有劝。正闹着,潘保正走来,把那人说几声,那人嘴才软,保正又道:“匡大哥,你还不把你东西拾在担子里,拿回家去哩,”匡大头骂着,头拾东西。
只见大路上两个人,手里拿着红纸帖子,走来问道:“这里有个姓匡?”保正认得是学里门斗,说道:“好,匡二相公恭喜进学。”便道:“匡大哥,快领二位去同你老爹说。”匡大东西才拾完在担子里,挑起担子,领两个门斗来家。那人也是保正劝回去。门斗进门,见匡太公睡在床上,道恭喜,把报帖升贴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相公匡讳迥,蒙提学御史学道大老爷取中乐清县第名人泮。联科及第。本学公报。”太公欢喜,叫老奶奶烧起茶来,把匡大担里糖和豆腐干装两盘,又煮十来个鸡子,请门斗吃着。潘保正又拿十来个鸡子来贺喜,总煮出来,留着潘老爹陪门斗吃饭。饭罢,太公拿出二百文来做报钱,门斗嫌少,太公道:“乃赤贫之人,又遭回禄。小儿事,劳二位来,这些须当甚,权为茶之敬。”潘老爹又说番,添百文,斗去。
直到四五日后,匡超人送过宗师,才回家来,穿着衣中,拜见父母,嫂子是因回禄后就住在娘家去,此时只拜哥哥。他哥见他中个相公,比从前更加亲热些。潘保正替他约齐分子,择个日子贺学,又借在庵里摆酒。此舍不同,共收二十多吊钱,宰两个猪和些鸡鸭之类,吃两三日酒,和尚也来奉承。
匡超人同太公商议,不磨豆腐,把这剩下来十几吊钱把与他哥,又租两间屋开个小杂货店。嫂子也接回来,也不分在两处吃,每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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