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坐几个人,是京里九门提督齐大人那里差来。齐大人当时在京,曾拜在名下,而今他升做大官,特地打发人来请到京里报国寺去做方丈。本不愿去,因前日有个朋友死在这里,他却有个朋友到京会试去,今借这个便,到京寻着他这个朋友,把他丧奔回去,也这番心愿。前日说有两本诗要与你看,就是他,在枕箱内,此时也不得功夫,你自开箱拿去看。还有床褥子不好带去,还有些零碎器用,都把与小檀越,你替照应着,等回来。”
午浦正要问话,那几个人走进来说道:“今日天色甚早,还赶得几十里路,请老师父快上马,休误们走道儿。”说着,将行李搬出,把老和尚簇拥上马。那几个人都上牲口。牛浦送出来,只向老和尚说得声:“前途保重!”那群马,泼刺刺如飞般也似去。牛浦望不见老和尚,方才回来,自己查点查点东西,把老和尚锁房门锁开,取下来,出门反锁庵门,回家歇宿。次日又到庵里走走,自想:“老和尚已去,无人对证,何不就认做牛布衣?”因取张白纸,写下五个大字道:“牛布衣寓内。”自此,每日来走走。
又过个月,他祖父牛老儿坐在店里闲着,把账盘盘,见欠账上人欠也有限,每日卖不上几十文钱,又都是柴米上支销去,合共算起、本钱已是十去其七。这店渐渐撑不住,气眼睁睁说不出话来。到晚,牛浦回家,问着他,总归不出个清账,口里只管“之乎者也”,胡支扯叶。牛老气成病,七十岁人,元气衰,又没有药物补养,病不过十日,寿数己尽,归天去。牛浦夫妻两口,放声大哭起来。卜老听,慌忙走过来,见尸首停在门上,叫着:“老哥!”眼泪如雨哭场。哭罢,见牛浦在旁哭言不得,语不得。说道:“这时节不是你哭事。”吩咐外甥女儿看好老爹,“你同出去料理棺衾。”牛浦揩泪,谢卜老。当下同到卜老相熟店里赊具棺材,又拿许多布,叫裁缝赶着做起衣裳来,当晚入殓。次早,雇八个脚子,抬往祖坟安葬。卜老又还替他请阴阳徐先生,自己骑驴子同阴阳下去点穴。看着亲家入土,又哭场,同阴阳生回来。留着牛浦在坟上过三日。
卜老到家,就有各项人来要钱,卜老都许着。直到牛浦回家,归归店里本钱,只抵得棺材店五两银子,其余布店、裁缝、脚子钱,都没处出。无计奈何,只得把自己住间半房子典与浮桥上抽闸板闸牌子,得典价十五两。除还清账,还剩四两多银子,卜老叫他留着些,到开年清明,替老爹成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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