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到公馆里和大太爷相会。”鲍廷奎喜从天降,就同阿三直走到淮清桥抚院公馆前。阿三道:“六太爷请到河底下茶馆里坐着。去请大太爷来会。”直去。
鲍廷玺自己坐着,坐会,只见阿三跟个人进来,头戴方巾,身穿酱色缎直裰,脚下粉底皂靴,三绺髭须,有五十岁光景。那人走进茶馆,阿三指道:“便是六大爷。”鲍廷玺忙走上前,那人把拉住道:“你便是六兄弟!”鲍廷垄道:“你便是大哥哥!”两人抱头大哭,哭场坐下。倪廷珠道:“兄弟,自从你过继在鲍老爹家,在京里,全然不知道。自从二十多岁时候就学会这个幕道,在各衙里做馆。在各省找寻那几个弟兄,都不曾找着。五年前,同位知县到广东赴任去,在三牌楼找着个旧时老邻居问,才晓得你过继在鲍家,父母俱已去世!”说着,又哭起来。鲍廷垄道:“而今鲍门事……”倪廷珠道:“兄弟,你且等说完。这几年,亏遭际这位姬大人,宾主相得,每年送束修千两银子。那几年在山东,今年调在苏州来做巡抚。这是故乡,所以着紧来找贤弟。找着贤弟时,把历年节省几两银子,拿出来弄所房子,将来把你嫂子也从京里接到南京来,和兄弟家计过日子。兄弟,你自然是娶过弟媳。”鲍廷奎道:“大哥在上……”便悉把怎样过继到鲍家,怎样蒙鲍老爹恩养,怎样在向大爷衙门里招亲。怎样前妻王氏死,又娶这个女人,而今怎样怎样被鲍老太赶出来,都说遍,倪廷珠道:“这个不妨。而今弟妇现在那里?”鲍廷玺道:“现在鲍老爹隔壁个人家借着住。”倪廷珠道:“且和你同到家里去看看,再作道理。”
当下会茶钱,同走到王羽秋店里。王羽秋也见礼。鲍廷玺请他在后面。王太太拜见大伯,此时衣服首饰都没有,只穿着家常打扮。倪廷珠荷包里拿出四两银子来,送与弟妇做拜见礼。王太太看见有这个体面大伯,不觉忧愁减半,自己捧茶上来。鲍廷垄接着,送与大哥。倪廷珠吃杯茶,说道:“兄弟,且暂回公馆里去。就回来和你说话,你在家等着。”说罢,去。鲍廷垄在家和太太商议:“少刻大哥来,们须备个酒饭候着。如今买只板鸭和几斤肉,再买尾鱼来,托王羽秋老爹来收拾,做个四样才好。”王大太说:“呸!你这死不见识面货!他个抚院衙门里住着人,他没有见过板鸭和肉?他自然是吃饭才来,他希罕你这样东西吃?如今快秤三钱六分银子,到果子店里装十六个细巧围碟子来,打几斤陈百花酒候着他,才是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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