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日听见是这两个人来,方才出来相会。只见头戴方巾,身穿宝蓝夹纱直裰,三绺髭须,黄白面皮,出来恭恭敬敬同二位作揖坐下。庄绍光道:“少卿兄,相别数载,却喜卜居秦淮,为三山二水生色。前日又多皖江这番缠绕,你却也辞爽快。”杜少卿道:“前番正要来相会,恰遇故友之丧,只得去几时,回来时,先生已浙江去。”庄绍光道:“衡山兄常在家里,怎也不常会?”迟衡山道:“小弟为泰伯祠事,奔走许多日子,今已略有规模,把所订要行礼乐送来请教。”袖里拿出个本子来递过去。庄绍光接过,从头细细看,说道:“这千秋大事,小弟自当赞助效劳。但今有事,又要出门几时,多则三月,少则两月便回,那时们细细考订。”迟衡山道:“又要到那里去?”庄绍光道:“就是浙抚徐穆轩先生,今升少宗伯,他把贱名荐,奉旨要见,只得去走遭。”迟衡山道:“这是不得就回来。”庄绍光道:“先生放心,小弟就回来,不得误泰伯祠大祭。”杜少卿道:“这祭祀事,少先生不可,专候早回。”迟衡山叫将邸抄借出来看。小厮取出来,两人同看。上写道:
礼部侍郎徐,为荐举贤才事。奉圣旨,庄尚志着来京引见。钦此。
两人看,说道:“们且别,候入都之日,再来奉送。”庄绍光道:“相晤不远,不劳相送。”说罢出来,两人去。
庄绍光晚间置酒与娘子作别。娘子道:“你往常不肯出去,今日怎闻命就行?”庄绍光道:“们与山林隐逸不同,既然奉旨召,君臣之礼是傲不得。你但放心,就回来,断不为老莱子之妻所笑。”次日,应天府地方官都到门来催迫。庄绍光悄悄叫乘小轿,带个小厮,脚子挑担行李,从后门老早就出汉西门去。
庄绍光从水路过黄河,雇辆车,晓行夜宿,路来到山东地方。过兖州府四十里,地名叫做辛家驿,住车子吃茶。这日天色未晚,催着车夫还要赶几十里地。店家说道:“不瞒老爷说,近来咱们地方上响马甚多,凡过往客人,须要迟行早住。老爷虽然不比有本钱客商,但是也要小心些。”庄绍光听这话,便叫车夫:“竟住下罢。”小厮拣间房,把行李打开,铺在炕上,拿茶来吃着。
只听得门外骡铃乱响,来起银鞘,有百十个牲口。内中个解官,武员打扮。又有同伴个人,五尺以上身材,六十外岁年纪,花白胡须。头戴顶毡笠子,身穿箭衣,腰插弹弓张,脚下黄牛皮靴。两人下牲口,拿着鞭子齐走进店来,吩咐店家道:“们是四川解饷迸京,今日天色将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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