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向那新娘说:‘老爷今日不在,新娘权且进房去。有甚话,等老爷来家再说。’”丫鬓来说,沈琼枝心里想着:“坐在这里也不是事,不如且随他进去。”便跟着丫头走到厅背后左边,个小圭门里进去,三间楠木厅,个大院落,堆满太湖石山子。沿着那山石走到左边条小巷,串入个花园内。竹树交加,亭台轩敞,个极宽金鱼池,池子旁边,都是株红栏杆,夹着带走廊。走到廊尽头处,个小小月洞,四扇金漆门。走将进去,便是三间屋,间做房,铺设齐齐整整,独自个院落。妈子送茶来。沈琼枝吃着,心里暗说道:“这样极幽所在,料想彼人也不会赏鉴,且让在此消遣几天。”那丫鬓回去回复宋为富道:“新娘人物倒生得标致,只是样子觉得惫赖,不是个好惹。”
过宿,宋为富叫管家到下店里,吩咐账房中兑出五百两银子送与沈老爷,“叫他且回府,着姑娘在这里,想没话说。”沈先生听这话,说道:“不好!他分明拿女儿做妾,这还得!”径走到江都县喊状。那知县看呈子说道:“沈大年既是常州贡生,也是衣冠中人物,怎肯把女儿与人做妾?盐商豪横至于此!”将呈词收。宋家晓得这事,慌忙叫小司客具个诉呈,打通关节。次日,呈子批出来,批道:
沈大年既系将女琼枝许配宋为富为正室,何至自行私送上门?显系做妾可知。架词混渎,不准。
那诉呈上批道:
已批示沈大年词内矣。
沈大年又补张呈子。知县大怒,说他是个刁健讼棍,张批,两个差人,押解他回常州去。
沈琼枝在宋家过几天,不见消息,想道:“彼人定是安排父亲,再来和歪缠。不如走离他家,再作道理。”将他那房里所有动用金银器皿、真珠首饰,打个包袱,穿七条裙子,扮做小老妈模样,买通那丫鬟,五更时分,从后门走,清晨出钞关门上船。那船是有家眷。沈琼枝上船,自心里想道:“若回常州父母家去,恐惹故乡人家耻笑。”细想:“南京是个好地方,有多少名人在那里,又会做两句诗,何不到南京去卖诗过日子?或者遇着些缘法出来也不可知。”立定主意,到仪征换江船,直往南京来。只因这番,有分教:卖诗女士,反为逋逃之流;科举儒生,且作风流之客,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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