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王把总进来,见是汤六老爷,才不言语。婊子磕头,同入席吃酒,又添五六筛。直到四更时分,大老爷府里小狗子拿着“都督府”灯笼,说:“府里请六爷。”六老爷同王老爷方才去。嫖客进房,端水来要水钱,捞毛来要花钱。又闹会,婊子又通头、洗脸、刷屁股。比及上床,已鸡叫。
次日,六老爷绝早来说,要在这里摆酒,替两位公子饯行,往南京恭喜去。王义安听见汤大老爷府里两位公子来,喜从天降,忙问:“六老爷,是即刻就来,是晚上才来?”六老爷在腰里摸出封低银子,称称五钱六分重,递与王义安,叫去备个七盘两点席,“若是办不来,再到这里找。”王义安道:“不敢!不敢!只要六老爷别事上多挑他姐儿们几回就是。这席酒,们效六老爷劳。何况又是请府里大爷、二爷。”六老爷道:“乖乖,这就是在行话。只要你这姐儿们有福,若和大爷、二爷相厚起来,他府里差甚?——黄是金,白是银,圆是珍珠,放光是宝!们大爷、二爷,你只要找得着性情,就是捞毛,烧火,他也大把银子挝出来赏你们。”李四在旁听,也着实高兴。吩咐已毕,六老爷去。这里七手八脚整治酒席。
到下午时分,六老爷同大爷、二爷来。头戴恩荫巾,个穿大红洒线直裰,个穿藕合洒线直裰,脚下粉底皂靴,带着四个小厮,大青天白日,提着两对灯笼:对上写着“都督府”,对写着“南京乡试”。大爷、二爷进来,上面坐下。两个婊子双双磕头。六老爷站在旁边。大爷道:“六哥,现成板凳,你坐着不是。”六老爷道:“正是。要禀过大爷、二爷:两个姑娘要赏他个坐?”二爷道:“怎不坐?叫他坐。”两个婊子,轻轻试试,扭头折颈,坐在条板凳上,拿汗巾子掩着嘴笑。大爷问:“两个姑娘今年尊庚?”六老爷代答道:“位十七岁,位十九岁。”王义安捧上茶来,两个婊子亲手接两杯茶,拿汗巾揩干杯子上转水渍,走上去,奉与大爷、二爷。大爷、二爷接茶在手,吃着。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几时恭喜起身?“大爷道:“只在明日就要走。现今主考已是将到京,们怎还不去?”六老爷和大爷说着话,二爷趁空把细姑娘拉在条板凳上坐着,同他捏手捏脚,亲热回。
少刻就排上酒来。叫教门厨子,备教门席,都是些燕窝、鸭子、鸡、鱼。六老爷自己捧着酒奉大爷、二爷上坐,六老爷下陪,两个婊子打横。那莱碗碗捧上来。六老爷逼手逼脚坐在底下吃会酒。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这到京,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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