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说道,声音柔和而有力:“有种人,是永远不会倒下。因为他们眼睛,即使在最黑暗夜晚,都能够望见星光。”
“你总是那样不服气,那样不肯认输。在水六郎玄冰阵里是这样,在夜流冰葬花渊是这样,在碧潮戈琅玕崖上也是这样。常常在想,个法术低微人,怎可以做到那多困难事呢?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人,怎可以去保护别人呢?”
“你却偏偏可以。就算你毫无法力,你也可以。因为哪怕只剩下最后口气,你都会大口地呼吸,用力地,拼尽全力地呼吸。”她手热得发烫,热力仿佛缓缓渗透血脉。
“就像那些荒漠沙石壁里,冰雪掩埋深处,顽强生长出来绿色。即使冰层再厚,岩石再重,生命种子都会竭尽全力地向上拱。不会停止,不会放弃,不会绝望!”
“所以,不会唱给你听。因为那首歌,你早已在唱。”
四周静寂无声,愣愣地看着甘柠真。
从不放弃?哪怕饥寒交迫,哪怕头破血流,哪怕曾经是个弱小妖怪。闭上眼,听自己血脉流动声音,如冰层里艰难穿行河流。
螭枪、魅舞、神识气象术,全尝试过。这里是怨渊最强大核心,面对个超越想象恐怖存在,使尽浑身解数,如今已是无计可施。
“小真真,尽力。对不起,是拖累你。”喃喃地道。闭着眼睛,黑暗将包围,有种释然后疲惫。连楚度都无法做到事,更加无能为力。
甘柠真轻轻握住手,握得很轻,像柔软温暖羽毛。
她忽然用力握住手,紧紧地,握得生疼:“睁开眼!林飞,不要软弱地闭上眼睛!林飞从来不会这样!”
“睁开你眼睛!”
睁开眼,眼里恍惚有水光迷蒙她脸。
“在那里。”
“小真真,想听你唱歌。就是在人鱼族族地那会,你哼歌。”梦呓般地道,“很温暖,很安静歌声,想再听遍。”
“原来那会,你没有睡着。”
“现在却想睡。这些天,实在太累。这辈子,活得太累。活着就像打仗样,没有喘息时候。”
沉默会,甘柠真轻声道:“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歌。被家父遗弃以后,她常常哼唱那首歌。对着茅屋凄败窗口,对着枯荒草木,对着深夜幽暗冰凉湖水,抱着,她遍遍哼那首歌。”
“于是,窗栏灰尘亮,露珠在草叶尖上闪光,湖面阴湿水雾是仙女们美妙舞动纱衣。快乐,满足歌声,听不出点点悲伤,没有彷徨,只有不息力量。有时在想,你们真很像,哪怕再苦、再艰难,你们都不会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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