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现,来家催完房租就走,眼也没有看它。可它依然活着,这条鱼生命力顽强得令人厌倦。
大雨闷整整两天,低气压徘徊不去。想节省电费,在家只开着扇窗,没开空调,汗出层又层,心浮气躁之下,对迟到快递小哥发脾气。投诉没有结果,商家拒绝退款,并且打电话过来指责。大家都有烦恼,知道,敏感地发觉电话那头客服是个可以发泄对象。与那个女孩拍即合,默契地吵起来,彼此都觉得痛快,嘴上还在互相诅咒,心底却亲热地握手,认出彼此是同类。“都是生活倒霉蛋,”挂掉电话时候,想,“这下好多。”好像闷很久雨终于下起来,凉爽、舒坦、快活。天色暗下来,雷声乍起,几分钟之后,密集雨点斜着飞落。关上窗户,玻璃上雨水汇集成眼泪似小溪,曲折地流淌下来。
客厅里传来东西落地声音。眼就看见地板上那道灰影,是大头,它看上去比在水里小些,大概是因为缺氧,它从浑浊水里挣扎着跳出来,在地板上翻腾不止。看会儿,在客厅角落里找到那只落满灰尘哑铃,提在手中,对着它头猛砸下去,然后把它装进只塑料袋,穿鞋下楼,塞进后备厢,发动汽车。知道她在哪里值勤。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把大头还给你。红烧还是清蒸,随你。
此刻,大头在灌满水塑料袋里面挣扎,越来越活跃,而肺泡里氧气正在急速消耗,眼前片模糊。忽然间,玻璃碎开,有亮光照进来,随后是杂乱几条胳膊,把拖出水面。手里还捏着那个装鱼塑料袋。
爬上条救援用橡皮船,救是两个穿着黄色雨披警察,男女,男手里拿着对讲机,正说着什。眼睛生痛,耳朵也嗡嗡,只有手指不肯松劲。雨中女交警面容模糊,她开口,就听出齐思声音:“这人认识,是家房客。你这袋子里装什?死都不松手?”
“大头。”简短地说,边努力恢复平稳呼吸,“咱们俩大头。”袋子里又挣动起来,力道忽大忽小。把塑料袋扔进水里,大头从松开袋口游出来,脑袋侧血肉模糊,头骨塌陷。它尾巴灵巧地摆,仿若幽灵,转眼消失在立交桥下深不见底积水里。不到明天,这些积水就会被排得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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