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也没寻地方坐下,便就这立在破破烂烂,四处透风殿中,贤妃没怎耽搁,只是不免要思索如何方能将话说明白,毕竟时隔已久,许多细节,都模糊。
“陛下身边有名内侍,姓周,周内侍是新近被起用,那阵子,宫中不时便有人因卷入郑氏逆案被发落,有人跌入深渊,自然边有人爬上云端,周内侍是后者,他新到陛下身边侍候,根基浅,还不如何打眼,便私下与他示好,欲留个引子,往后若想打听什消息,也方便。”
这是妃嫔们常做事,向皇帝身边宫人示好,留些善意。
但贤妃这行事,显然就不仅仅是只想留些善意,她是想往皇帝身边安插眼线。
这胆量,连郑宓都意外。
见皇帝,她依旧为郑宓求情。
可她却是没什底气。
郑家倾覆之时,她拼尽全力,险些搭上自己命,都未起分毫用处,更何况是这时逃亡出京,被人捉拿回来。
她那时也就十来岁,少年人固执痴情,脾气倔,认定人。
即便被她抛下,即便自己也身处危境,生死全在他人念之间,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想要心上人活下去,想要为她求得条生路。
得出来,可她拿捏着这桩秘事,已是她最后筹码。
而明辰余生却还有漫漫数十年,贤妃不得不再讨要些恩典。
“陛下仁厚,天命所归,泽被万民。明辰是罪人,就在囚室中草草生,罪妇没别心愿,只盼明辰这生,能完完整整地过完,再留个后嗣,让他不至于血脉断绝,身后无人祭。”
郑宓皱下眉,她不耐烦再与贤妃周旋,更不耐烦听她得寸进尺,正欲开口,却听淑太妃道:“好,应你。”
郑宓惊讶,她转头看淑太妃眼,却见太妃容色,极为平静。
“陛下前夜是宿在宫中,那时他已接到公主翌日入京奏报。
郑家没,皇后也殁,朝中情形早已是翻天覆地,与从前不同。
公主不过名女子,又为陛下厌弃,回京又能做什?
随口问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公主,他不曾回答,面上却是玩味之意甚浓。
侍奉他多年,对他也算有几分解,见他这神色,便知公主回京后,日子怕是难熬。”
唯有嗓音带着些微颤音:“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贤妃得偿所愿,自然不再拖延,她自地上站起,开口说道:“是公主从江南回来那日。”
她用旧称,称明苏为公主,说完第句,她看向淑太妃,眼中有些恐惧,有些怜悯。
那日公主自江南归来,路风尘,颠沛流离,人瘦得只剩把骨头,精神气都像是被抽干净,模样极是憔悴狼狈。
她被带入宫中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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