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哑声问:“们去哪?”
李月驰抬起另只手,用拇指指腹蹭蹭唐蘅脸颊:“想听你唱歌。”
“在这?”
“去家。”
于是两人相携而去,好像切都那自然,自然得令人感到可耻。他们在漆黑巷子里牵手,路过幢幢待拆旧屋,脚步快得像场逃逸。最后简直跑起来,垃圾堆臭味也顾不上,噔噔噔爬楼险些绊倒,开门倒进屋子里,又开始接吻。
火燎,横冲直撞,带着噼里啪啦声响。他爸说,唐蘅,烧完之后剩下东西,就叫做无机物。唐蘅不知道自己怎会想起这件小事,他高中念是文科,和生物八杆子打不着——无机物,他以为他早忘这个词。
李月驰手从他后脑勺转移到他脸颊,粗糙手心捧着他脸,吻得无声无息。唐蘅忍不住战栗,他觉得自己也是堆窸窸窣窣落叶,火舌舔舐他,火焰灼烧他,骨骼和骨骼碰在起,毕毕剥剥地响,原来接吻是这件痛且快事——就算会被烧成灰烬,无机物,也认。
过很久,很久。两人略微分开,李月驰好像醉得更厉害,他问:“你以前经常走珞瑜路吗?”
唐蘅恍惚地说:“经常。”出汉大南门便是珞瑜路,有商圈,有地铁站,春夏之交时候还有老婆婆挑着扁担卖栀子花。
“也经常走,本科时候做家教,走着去,走着回,”李月驰低叹声,“怎没有早点碰见你?”
李月驰恶声恶气地叫他:“不许动。”把他摁在墙上,用力吮吸他嘴唇。他颤抖手臂碰到装花椒玻璃罐子,险些将那罐子碰翻在地。李月驰却什都不管,只是用力掰正他脑袋,迫使他看着他
唐蘅觉得自己心像气泡膜中粒气泡,被李月驰“啪”地摁,就碎掉。
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唐蘅用力抓着李月驰手,知道自己在犯错。也许他经常犯错——别人眼中错,譬如执意出国,譬如和付丽玲吵架,譬如突然决定去东京交换。但他从不在意,如果他们定要认为他是错,那便认为吧。
唯独这次不样,这次他知道自己在犯错,客观上,主观上,都是错。
他怎可以趁人之危?李月驰喝醉,他女朋友还在中心医院住院,而现在,此时此刻,他用力抓住李月驰手,唇间还有李月驰烟味。不只是犯错,而且很无耻。他坦荡又嚣张地活二十多年,这是第次希望自己忘自己是谁。如果能下雨就好,,bao雨,冰雹,锥子似落在他身上,砸痛他,砸醒他。可是今晚没有雨,今晚夜空雾蒙蒙连月亮都没有,也许月亮也觉得他们不堪见,不堪闻。
就这次,唐蘅想,他认罪,但是就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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