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不知该如何安慰李月驰,“死亡”这件事实在距离他生活太过遥远。他爸去世时他才十岁,当时记忆早就模糊。唐蘅又想起李月驰喝醉之后说,她也是代价,这句话他仍然似懂非懂,只好用力攥攥李月驰手,发觉很凉。
李月驰笑下,大概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你
“你打电话时候在殡仪馆,”李月驰声音很闷很轻,“不知道为什,不想在那个地方听你声音。”
唐蘅就什都说不出来。
他们走出凌波门,过马路,来到东湖边上。这时已经很晚,又下着雨,湖边空无人,连路过车都很少。眼前是黑茫茫湖水,身后是黑茫茫校园,头顶苍穹也是黑茫茫,无星无月,这是个茫茫夜,似乎专为他们而来。
李月驰说:“以为她能再撑段时间。”
“不怪你。”
“算,”唐蘅说,“早点休息吧。”
“对不起。”
“开玩笑。”
“下午赵老师走,”李月驰沉默片刻,“想见你。”
刻钟后,唐蘅看见李月驰。他换身衣服,黑T恤,黑运动裤,如果不是撑着把枣红色伞,大概就整个人融化进夜色里。唐蘅走上前去,俯身钻进他伞下,在他身上嗅到股很清淡沐浴露香味。
第条,21:35,李月驰:回来,可以见面吗?
第二条,21:45,李月驰:明天见也可以。
第三条,22:01,李月驰:晚安。
唐蘅重重坐下,觉得自己从空中跌落,颗心终于落回结实大地。
他拨李月驰号码,几乎在忙音响起瞬间,电话就被接通。
“知道,但还是有点难受,”他把腰抵住栏杆,面向唐蘅,“初三毕业时候原本要跟爸去矿上打工,她到们那儿支教,去找爸妈,和他们说定要让念高中。”
“然后你就念高中?”
“爸妈不同意,因为家里缺钱。她就天天往家跑,劝他们,还贴五百块钱给交学费。”
“她……很好。”
“嗯。后来来武汉念大学,又和她联系上,去年年底她高烧段时间,在中心医院确诊骨癌,已经扩散。”
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细密雨丝落在伞面上,也听不见声音。
“下午太忙,”李月驰低声说,“后来直在殡仪馆。”
“那你……别太难受。”
李月驰颔首:“已经有准备。”
“那就好,”唐蘅顿顿,“刚才只是……有点担心你。”
“唐蘅,”李月驰叫他名字,声音很低,“你睡吗?”
“没有。”
“嗯,”他笑笑,“不然也看不到短信。”
“那你睡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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