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陛下常往旧宅来,许多人心思也跟着活跃起来,将此处视作条门路,常有来攀谈拜访。老夫人名字收不知多少,只是她不识字,也无意招揽,更不愿皇帝难得来此,还要困于琐事,干脆都封起来,刘藻过来时,也不提起。
直到寒食那日,有下大夫猜测陛下今日必来,竟到门前来个偶遇。这番作态,引起刘藻注意,唤守门老苍头来问,方知情状,立即使人放出话去,不许人来旧宅搅扰,这才清静下来。
胡敖在旁听着,又不时留意陛下神色,见她容光淡然,并无心事,竟不知陛下是当真放下,还是将心事埋在心底。
去岁春日,陛下与谢相往苑中游赏春光,回来之后,便久无笑意。至今年有余,陛下除朝上与谢相相见,偶尔召谢相入宣室商议政事之外,再没有私下相见过。就是商议政事,也皆召别大臣,仿佛陛下有意为之,避开与谢相独处机会。
胡敖便猜必是游园之时出什事,且多半是谢相对陛下说什拒绝之语。
今晨新制浆来,与刘藻饮。刘藻搁下竹简,端着耳杯,慢慢地饮上口。
老夫人慈爱地望着她,忽道:“陛下今年有十七,可有中意儿郎?”
刘藻腼腆笑,摇摇头:“倒是没有,却也不急。”
老夫人不大赞同:“你母亲在你这岁数都已生下你。”
刘藻便只笑不语,看胡敖眼,示意他来岔开话头。老夫人这几年眼睛虽有些花,但还不至于这样近都看不见,知她不愿谈,干脆也不提,说起旁来。说就说到谢漪。
陛下心思,旁人不知,他时时侍奉在旁,又岂能不知呢。要说也是孽缘,陛下有心,偏生谢相无意。强求是强求不来。他见陛下伤心,又见圣心决绝,特暗令宫人不许在陛下面前提起谢相,自己平日也留意着,除政事有需,也皆避开谢相二字。
今日老夫人无意说起,说竟还是姻缘之事,他便有些紧张,恐正戳中陛下伤心处。不想陛下竟无分毫动容,口中还答应为谢相留意。
胡敖看不透,想着陛下兴许当真放下,又想君心莫测,也未必如此。
“丞相也是姻缘无靠。”老夫人知前些年,谢相是腾不出空来,但如今刘藻已登基,她也不必事事躬亲,该想想终身之事,“你知人多,当为丞相留意二。”
胡敖闻言大急,忙去看陛下,却见陛下状若自然,温声道:“替她看着。”
老夫人也就不提。
接下去便是些闲话,家中哪处花开,隔壁邻家有什好事,诸如此类。刘藻认真听着,间隙问句:“这些日子可有人来扰外祖母清静?”
老夫人笑着摇头:“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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