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触碰,发现是红绳末端,她捏住这点末端,小心地抽出,不必多用力,便掉出枚玉佩。
那玉佩很眼熟,谢漪抬至眼前细观。是枚青鱼佩。陛下还是婴儿时,武帝亲赐,之后便直带在她身上,十八年来,从未离身,因她登基当日,还以玉佩自证身份,这玉佩在众人眼中,几乎便是陛下化身。
谢漪将玉佩捂在心口,感受到玉佩上陛下沉重而克制爱。倘若她没有发现,这玉佩便永远在珊瑚中,不会知道陛下将自己悄悄地藏在她行囊中,伴随她远去。
谢漪抬手,缓缓地捂住脸颊,不会儿,泪水无声地顺着指缝留下。
怎会是拖累?陛下于她,分明是上苍恩赐。
刘藻说罢,涕泗横流,她也不敢回头,快步而去,像是逃离。
她身影很快就自门前,自庭中消失,唯余秋风飒飒,与堂上株血红珊瑚树。珊瑚树红得纯粹,仿佛能滴血般。时值黄昏,照入堂内光线有限,血红珊瑚树蒙上层晦暗阴翳,没美轮美奂华丽,反倒使人觉得哀伤。
谢漪也不知坐多久,直至日影西斜,月上东山。有婢女登堂来点灯,不知堂上有人,点灯,见珊瑚,眼中浮现惊叹,上前欲抚摸,便闻得声:“别碰它。”
那语气甚急,全然不似谢相平日行止温缓,婢女吓跳,方知堂上有人,她忙欲请罪,便见谢相合上双眸,低声道句“退下”,那形容,仿佛倦累到极致。婢女也不敢多言,连忙退下。
谢漪站起身,缓步至珊瑚前,她眼神有些疲惫,渐渐地又充满温情,她抬手仿佛试探般,轻轻地触碰。触手便是珊瑚冰凉与坚硬。谢漪碰下,仿佛寻到依靠,手心贴上去,轻柔地抚摸。
可她却生生将陛下推开,使她连来生来生都不敢再奢求。
刘藻回到宫中,便未出步殿门,也未令摆膳。胡敖想到陛下昨夜在椒房殿中锁晚,白日虽草草补过觉,到底伤身,何况整日来,她也只在出宫前,随意对付块饼饵。这样下去,身子如何禁得住?
珊瑚很美,是世间少有品相,谢漪却只能想到刘藻落荒而逃背影,与她离去前那番话。
今夜是来不及,明日那道诏书便会加印,而后经清贵高官,来相府宣读。诏书旦宣读,她去相位,便要离京。
不知那孩子会否来送行,多半是不会,也多半会遣使厚赐,让她风光离去。
谢漪细细地端详着这株珊瑚,她潜藏心底眷恋与不舍,也唯有独自人时,方敢有少许流露。
忽然,她看到珊瑚底下处小角落,有点小小红,与别处不同。这极为细微不同,若非仔细凝视,是断断发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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