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多疑了,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她风声鹤唳——这也没办法啊,谁叫她身边站着的人,温良无害的外表下危机四伏。
她讪讪道:“我是觉得,如果你也不认识路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赌一把了。”
薛琼楼好整以暇地挑起一个笑:“怎么赌?”
“你等我一下。”
白梨从地上捡了朵还未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杏花,在手心藏好,两手往后一背:“来猜猜这朵花在我哪只手里,猜对了我们就走右边那扇门,猜错了我们就走左边。”
只有薛琼楼是儒门弟子,哪怕是手刃人命,也自带一身清贵优雅的书卷气,半点没有读书人的优柔寡断。
他好像什么都懂一些,不是略懂皮毛的懂,而是精益求精、面面俱到的懂,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冷门小法术,也能信手拈来。
月门旁一株红杏灼灼如霞,枝头一只正扭头梳理羽毛的画眉被脚步声惊动,振翅飞走,树枝轻轻颤动,花瓣飘零,落红满地。
薛琼楼扫去肩头落花,在月门前驻足,破天荒向她询问:“你还记得我们来时走的是哪道门吗?”
白梨抬头一看,有些傻眼。
通红的脸,纤长的脖颈也泛着一片绯红,像一颗白里透红的熟透了的蜜桃。
她在自己面前有条不紊,有来有回,轮到别人的秘密,便开始自乱阵脚,不战自退。
他眸色转深:“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啊。”她立刻抬起手给自己扇风,看看云层低垂的天空,又看看凌乱的花草,“太阳好晒啊。”
“没有太阳。”
“……”
他笑容又一次凝滞。
把选择权放到他手里,再寸步不离地跟紧他,他没有害人心思的时候,绝大多数
面前有两道一模一样的月门,连月门后那条雕栏玉砌的幽深回廊、月门旁栽种的红杏也长得分毫不差,厚厚一层花瓣铺了一地。
这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扑朔迷离。
“你也不认识这里的路?”白梨下意识觉得,只有他坑别人份,别人想坑他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被反将一军。
“我第一回坐客风陵园,准确来说,在此之前连风陵园的名号都未曾耳闻。”薛琼楼气定神闲地立在一旁,淡淡扫她一眼:“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来过这里?”
白梨被他这一眼扫得有点愧疚。
“紫外线好晒啊!”她磨了一下牙。
又是这种为了转移注意不知所云的话。
原本修剪整齐的草木被两人滚了一遍,满地狼藉,惨兮兮地弯着腰匍匐在地上,薛琼楼随意一挥袖,这片凌乱的草木眨眼间恢复原样。
白梨发现他懂得东西真不算少。
修行贵在专一,姜别寒是个耿直又磊落的剑修,命里唯有一把剑;绫烟烟和夏轩两个是道门弟子,符箓术法五花八门,但万变不离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