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先前在黑珠中看到夜景,女人满头青丝,难道她在朝暮洞天待千百年,青丝褪白?
“是她自己废自己满身修为。”老管家摇头:“最初时候,她其实知道这里不对劲,只是时无法逃脱,每日便装作恍恍惚惚模样。家主以己之力,在濯浪海海底开辟出朝暮洞天,但维持洞天却需要耗费无法想象灵力,只能借助于她。
东域之所以能在家主手中风生水起,甚至能与地域广袤、灵脉丰富中域中洲比肩,朝暮洞天功不可没。可家主成也于此,败也于此,最后将她掐死在怀里时候,他自己寿命也就到尽头。”
“她被家主带回来时候,才显怀不久,受惊又体虚,生下来孩子只有巴掌大,拖着条尾巴,额上有角,背后有鳞,这个孩子对家主来说可有可无,甚至原本想直接将他扔在崔嵬山里,任其自生自灭。但家主却迫切地需要个人,替他做些见不得光事,所以又将他留下来,赐金鳞薛氏姓,将他彻彻底底地,与金鳞薛氏绑在起。”
白梨再次拿出黑珠时,那抹淡青色琴光,比先前更亮些。
情六欲,像个初初降临人世婴儿,哪怕是这些凡人靠近也惶恐不安,却好似独独不怕他,怯生生地把手放进他掌心。那之后,年轻儒士在小镇住段时日,闲时抚琴,女人便循着琴声从海里钻出来,与他对歌。
后来渔民们又说,有天晚上下场流星雨,皓月当空,天地亮如白昼,年轻儒士没有出现,女人跟着另外个男人走。
渔民们骂她水性杨花,薄情负心,替那儒士感到不值,于是宁愿相信,她变成泡沫消失。
再后来,年轻儒士被迫四海为家,每至天涯海角,都会在海边久久伫立,好似那幽深海水里,有他朝思暮想人。
只有他知道,女人看月亮,是想找她千百年前家,月下瑶台,天上白玉京。她从龙蛋中冒出脑袋时候,族人已经陨落,偌大山河,只有她个伶仃异类,她无家可归,只能蜷缩在这片小小海域,枕着琴声才能入眠。”
窗外冬雪渐消,薛琼楼回来时候,带着身寒气,手心里却笼着个小小透明圆球。
圆球里有棵树、两只鸟,不断经历着春夏秋冬四季交替。
白梨将小圆球笼在手心,“你把幻境放进这里?”
“这里面,是个小世界。”他手指轻轻点,圆球里由白昼变作黑夜,小世界到晚上,竟还有烟花在夜空绽放。
他抬起眼,黑润
琴声。
扶乩琴能安魂定魄。
可世人从来没想过,琴声在安抚哪个孤独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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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日复日擦拭着铜镜,白梨在旁帮忙,牙梳里那缕银发像根生丝,光滑柔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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