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贼匪先锋李开芳率兵赶到城南,没有急着攻城,而是等大队人马集结。城里见贼匪杀到城外,乱成团,人人自危。陆制台和祥厚匆忙登上城墙,只是远远看到城外贼匪人影就下令放炮。大小炮台,日夜不停地开炮,每天打掉火药有上千斤,可放出去那些炮弹根本够不着贼匪,全白瞎!”
“再后来呢?”
“祁大人实在看不下去,据理力争,陆制台这才让炮停。结果贼匪竟派兵跑到城下摇旗呐喊,陆制台吓坏,又命守城官兵开炮。官兵和乡勇在城上又是放炮,又是呐喊,又是敲锣打鼓。城外贼匪却没放炮回击,只在远处看笑话,还分出些兵去抢粮。”
周兴远喝口茶,接着道:“祁大人招募乡勇并非不堪击,几百贼匪跑到城南聚宝门外街抢粮,被千多乡勇围住。
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但城池能不能守住要看是谁在守!要不是祁大人,江宁根本守不十几天,恐怕会跟九江、安庆那样不攻自破!”
“此话怎讲?”韩秀峰好奇地问。
周兴远无奈地说:“贼匪气势汹汹杀到江宁城下时,城里只有东拼西凑五千多兵丁,福珠洪阿还领着其中三千多兵驻在城外,城内仅有两千多旗丁和绿营。兵力不足咋守,祁大人回到江宁就张榜发布告示,招募民勇。
凡是应招守城每人每天给两百文,敢于上城墙跟贼匪干加倍。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短两天就招募万多乡勇,要是再招募个两三万,就算贼匪号称百万大军,官兵和乡勇据城而守还是能守住,可是不光招募不到,连之前好不容易招募那万多乡勇都跑掉不少。”
“为啥招募不到?”韩秀峰追问道。
周兴远苦笑道:“没钱,祁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让他咋招募?”
“咋会没钱,据所知朝廷给江宁拨三十多万两银子,连扬州关税银都运到江宁藩库去。”
“本来是有钱,只是陆制台在差人送家眷回京时,让家人带走十五万两。从安徽败退回江宁之后为鼓舞士气,陆制台又给那些残兵败将发几万两赏钱。祁大人为招募那万多乡勇把剩下银子花差不多,只能看着空荡荡藩库兴叹。”
周兴远顿顿,接着道:“城里士绅财主既害怕贼匪也担心溃兵打劫,早纷纷带着钱跑,想劝捐济饷都找不着人!邹鸣鹤又坏大事,他主张拆掉城外民房,去除贼匪掩护。拆民房是为守城,本来无可厚非。可他那些家人竟借机敲诈勒索,只要百姓给钱,房子就可以不拆,不交钱或没钱交全拆,让城外那些百姓流离失所,搞得天怒人怨,民心尽失。”
“后来呢?”韩秀峰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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