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面说,面看着他,刻不错地打量他神色。
四目相对,两双浓墨似眸子似是印出颗巨大山石,在平静浑水轧出滩浑浊淤泥。
陆九霄抬抬眉梢,“怎,你查?”
“查是李家。”
又是静默瞬,陆九霄扣在扇柄处指尖下意识跳下,他嗤道:“你什意思?李家谁,李二?就他那个草包,他能掀——”
终于,“噔”地声,陆九霄眉头微拧,将汤匙丢进碗里,浓稠汤泼两滴出来。
他不耐烦道:“有话说没话滚。”
贺凛低头抿唇,眉尾生出点笑意。他从怀拿出张借据,推到陆九霄面前,嗓音清冽道:“借点银子。”
陆九霄顿,稀罕地瞥眼那张纸上字。
“你管这叫点?”陆九霄嘴角微抽,讥诮道:“你堂堂都督,管借钱?”
曲折雅致长廊下,尹忠引着贺凛往主屋去。就见个浅色人影相对而行,她低头让道,静静立在旁,贺凛余光扫眼,脚步未停,直往尽头。
尹忠推门,做个“请”势,“贺都督,们主子就在里头。”
贺凛颔首,负踏进。
他微抬眸,便见绯衣男子坐在红木圆桌前,面前摆着两道精致点心和羹汤。角落长几上搁置着顶紫檀香炉,那盘桓缭绕熏香,闻便知,是顶顶上好香。
高架镶碧玉,壁炉点金丝。
“国公爷。”贺凛面无神色道。
陆九霄剩下话咽回去,盯他数刻,“你知道你在说什?”
贺凛道:“户部侍郎谢甫之,其妻乃青州知府秦斌长女,国公府世子李擎有妻妾,妾室姓兰,乃秦家二姑娘所出,正是谢夫人亲外甥女,秦斌亲外孙女。这层关系绕得远,没几个人知晓
贺凛端着身子,丝毫未因他话而感窘迫,反而理直气壮地点点头道:“穷。”
陆九霄正眼看他,须臾后收笑意,佯装漫不经心地问:“说说,你犯何事?”
静默半响,他缓缓道:“你宅子外那几个鬼祟,跟你多久?”
闻言,陆九霄面上神色凝瞬,这才正儿八经地抬起头,头动作都不由停住。
“那日迎安大道上纵马之事,你命大,没死,这月之内,他们暗里几次想动,你早有防备,加派人,都避过去,就是捉不到活人,查不到来头,甩不掉身后尾巴。”
整个院子乃至屋,雕梁画栋,就如陆九霄这个人样,从头到脚,全是金子堆出来。
贺凛坐下,不言不语,静静打量他。
陆九霄低头搅着银耳汤,时不时往嘴里送上口,如此半响,屋内静得只剩汤匙撞碗“嘚唥”声。
他二人像是较劲似,谁先开口谁就输。
息,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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