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个嘛”店主人放低声音,比划道,“走路自个行,过河当然是有人帮着搭桥”
春天然于心,慢声问:“店主人能帮过河?”
“不
“你放心。”赫连广眼下乌黑,腮边尤有道指甲戳过划痕,闷声闷气道,“屋子小祖宗,都好好伺候着。”
“不要把人欺负太厉害。”李渭爽朗大笑,“是你,总归会到你手里。”
成衣铺子里春天换好回纥男装出来,店里环佩叮当,露着雪白腰肢胡姬瞧着她咯咯笑,艳红指尖在她软绵绵胸脯上轻轻戳,条雪白宽巾子扑在她两靥生红脸上。“不束胸,照样看出是个女儿家。”
春天在李家养数月,只觉自己身量长些,被胡姬这戳也有些后知后觉,捂着自己胸口满面羞涩。
回纥衣重色,喜用红绿,色泽艳丽,对襟窄袖,长裤高靴,便于骑马,胡姬帮着春天装扮成少年,对镜瞧,惨绿少年,英姿勃勃,胡姬笑道:“这样才好看,走在路上也方便些。白日沙碛炎热,带上风帽遮阳,夜里风大寒冷,裹上毡裘就好。”
正检点家中箱箧,多是些李娘子衣裳首饰,日常用具,还有长留儿时小衣小褂。
长留偎依在李渭身边,看着赵大娘将他娘病中旧衣裳检点出来焚烧,心内百般难受,李渭拉着他手道:“想留点什,自己去拿。”
长留泪眼婆娑:“都替娘留着吧。”
“你心里要惦记着你娘,但不能日日夜夜惦记。”他道,“人要为活人活,不为死人活。”
两天后,李渭揉揉长留头发:“阿爹去把你春天姐姐追回来。”他把长留送去陆明月家暂住,只是说:“等回来接他。”
春天连连道谢,购衣物暖裘等物。店外此时响起阵阵喧哗,原来是城门处打死两个平民百姓,有人说是潜逃犯人,也有人说是装扮成寻常百姓突厥人,时满城戒严,人人自危。
等到春天在邸店住第十日,店主人看她鞍马粮食俱备,却尚无丝动身打算,这日在马厩喂完草料,后院清净无人,店主人凑至她面前,笑问道:“小郎君是不是要从玉门出关?”
“是。”
“那要走路还是要过河?”
她眼睛瞬时放亮,问道:“走路怎走?过河怎过?”
他大概没有料到,他会去那久,久到能改变自己生际遇。
陆明月揽着两个孩子:“你放心,把长留视为己出,绝不会亏待他。”
长留仰着圆溜溜眼看他爹上马:“阿爹,早点回来。”
“好。”他拍拍自己儿子脑瓜,“等阿爹回来带你去书院拜师。”
赫连广站在门外,抡给他青皮包袱,李渭走过去,拍拍他肩,笑道:“家妇孺,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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