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夜切换之间,是朝霞和落日。
这时候云是汹涌,片片,叠叠,像积雪,如涌浪,近若伸手可摘,身姿婀娜或雄伟,千姿百态,迥然不同。晨起天边朝霞绚烂,云蒸霞蔚,晚间金光万丈,裂云穿透。孤星明月伴着温柔圆日共守天际,为这片荒野添几分温柔之色。
。这袋清水,可补充贵兄两日水源。等走到第六日,到野马泉就有水源补给。”
两人连声道谢,几人因此结伴共行,两人又知李渭和春天同从冷泉驿出来,同命相怜,连声向李渭抱怨:“两人十几头骡子都折在突厥人手里,可谓是倾家荡产。想着去北庭闯荡番,兴许能谋番富贵。”
李渭目不斜视,应声道:“兄台此等胆略,皇天不负,定能如愿。不过也要小心,北庭城邦诸立,各族抗衡,贼匪流窜,两位要小心。”
这片人迹罕至沙碛接二连三迎来过路人。
天路高邈,驼铃悠扬,这时已至立夏,天穹如同蒸笼盖,炙烤着荒野,将每角落都涂抹上焦色,热风横窜,所经之处带起片窒息。
起初还有低矮梭梭木和灰扑扑芨芨草,也能见两株麻黄和油蒿,沙地里虫蝎咻然穿行,甚至还能见到远远处站着只土狼,谨慎盯着行人。
越往莫贺延碛深处走,是高阔澄蓝天、雪白孤单云、浅灰色荒野,只剩无穷无尽黄土、砾石、散乱颓朽枯枝和森森白骨。日头毒辣,热风缠身,人人裹着风帽、面衣,只留双眼睛在外,仍是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白日要寻找可避阴石壁沟壑休憩,纵然停下休息,但热风缠绕,依然汗出如浆,春天已被闷煮如同尾红虾,满脸通红之色,她只觉浑身酸臭,好似有虫蚁蛰咬全身,实在灼热受不住时,她忍不住想抱着水囊咕咚饮尽,但李渭看她很严,不许她大口喝水,甚至没收她水囊。
众人夜里赶路,黄沙寂静,月色如水,银河浩瀚,满地都是波光粼粼,沙海漫漫,只觉身陷汪洋大海,恍然不辨青冥黄土。冷风呼啸,挟裹着沙土铮鸣,时如管弦声乐,时如山惊轰鸣,时如惊雷滚滚,沙丘间虫蚁蛇蝎出行,在沙尘之间来去穿梭,也毫不畏人,沿着驮马蹄往上攀爬,甚至沿着人双足爬入衣裳,站上肩头。
春天起初还会惊慌失色,两日之后,已经能面不改色挥去衣裳上爬行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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