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握着他手,额头跌进他手心里,打个困倦哈欠,逼出几点泪花,喃喃自语:”李渭,快点醒过来吧。“
床上人儿仍是毫无动静。
苦熬至天光微亮,门外有窸窣声响,是勤劳妇人们出来挤羊奶,羊群咩咩唤声,她略略提提精神,这里风都带着青草和畜群气息,但她甚至都没有看过眼,不知道自己身处个什样地方,是个什样部族。
“李渭,李渭”她低声唤他,“天亮,你饿不饿呀,去给你煮碗热汤来,这里有很多羊,他们送来块羊肉,你不是爱吃羊肉汤饼,也可以试着给你做碗,但是羊肉汤饼不能喂你,你要自己坐起来吃哦。”
“你这厉害,肯定也很快会好起来,你以前受过那多伤都熬过来,这次也定可以,也想听听你身上伤疤故事。”她撑着头颅看他,“你是为谁受伤,以前又是谁来照顾你
,迭声喊他几声,见他毫无回应,心头灼急,又不敢胡思乱想,揉揉自己眼睛,打水替他擦拭身上虚汗。
熬好草药已温热,春天把李侧抱在怀中,捧着药碗,忆起昔日他喂她吃药光景,指尖撬开他紧咬牙关,探入他唇,摸到他柔软温热舌尖,用小银勺将药汤点点顺着唇角流入口中。
“李渭,咽下去”她点点舀着,全神贯注喂他,怀中人毫无动作,她只得把药滴滴缓慢松入他唇中,语无伦次哄他,“乖咽下去”
喂完药汤,她松口气,捋捋他发,将他放回胡床,轻柔盖上毡毯。
也不知现在是何时,外头竟然静悄悄毫无丝声音,刚才高燃脂灯撤走,只余盏小灯陪伴在床头,模糊照耀着两人。
声音旦消逝,她也仿佛被抽去力气,极度惶恐不安,又狂躁,bao动,现在全凭股勇气吊着自己,跪撑在他身边,手搭在他手臂上,手枕着自己螓首,静静注视他,心内默默祈求。
李渭,醒过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满室寂静,火炉里橘色火苗,静静舔着铁壶。
她也是累极,几日不休不眠,却依旧不敢睡,怕李渭夜里有异,强撑着自己醒着,逼迫自己去看毡帐上花纹,数胡床上木料纹理,数自己头发丝,最后握着李渭只手,细细数他手心纹路。
他手宽大,却不厚重,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极硬,指腹和手心都有硬茧,手心纹路不深不浅,也不算乱,春天不懂手相,只能端详其貌,兼在旁胡编乱造:“哇!看你这手相,应是福厚之人,遇事定然逢凶化吉,而且日后定子孙满堂,富贵滔天,百年长寿,是不是很高兴,高兴你就点点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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