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到他漆黑眼瞳中自己狼狈模样,他亦在她凝冻眼里窥见自己脆弱和疲惫。
夏日凉风,高
她嚎啕哭得更大声。
李渭轻拍着春天肩头安抚她,微笑着和巫医用突厥语交谈:“让您见笑,这几天真把她吓坏。”
“吃这多苦头,看你醒来,憋不住。”巫医年纪不算老,也是过来人,呵呵笑,“她既然醒,你就回去好好躺躺吧,病人还是要多休息。”
李渭点点头:“多谢。”
巫医略说两句就转身走开,留下两人独处。
她只得双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床边,手还握着他手,枕着胳膊已然昏睡。
他费力挣扎趴起,见她睡辛苦,单手挟着她腰肢,提力把她翻挪在胡床上,哪知轻轻提她就随着力道滚入榻间,也不由得愣,见她两颊消瘦,想起这些日他受伤,自顾无暇,她不知如何度日,熬到如此形销骨立。
他在她身边缓口气,心头思绪起起伏伏,见她睡黑沉,探出指指尖,离着她面庞些微距离,在虚空中点点抚摸她面容。
春天略翻身,被自己动作惊醒,猛然从胡床上坐起来,四顾毡帐,只她人,天已大亮,天光从毡毯顶端缝隙里钻入,洒下点点光斑,投射在她身上。
她呆愣片刻,头脑片空白,听见毡毯外有巫医说话声音,她眨眨眼,猛然冲出门外。
他复低下头,看着攥着他衣裳哭涕泪横流小兽,柔声道:“好,莫哭,把眼睛哭坏就不好。”
他悄声在她耳边道:“哭声把部族里小孩儿都招过来,他们都看着你呢。”
她肩头耸耸,良久方收住情绪,尤且在抽噎,低头跺跺脚:“怎能睡着呢你什时候醒,都不把弄醒,还自己跑出来。”
“刚刚醒,看见巫医跟他说几句话,见你睡着就没闹醒你。”他柔声道,“春天,别哭。”
她泪眼婆娑抬起头,抽抽鼻子,本想看看他醒来脸色神情,这眼就不小心变成凝视,他微微笑,亦报以同样目光。
成年男子伫立在不远处,垂着双臂,因为虚弱,耷拉着肩头,和巫医说着什,她能看见他苍白削瘦侧脸,弧线跌宕起伏,像是画笔气呵成利落。
她尖叫声,又惊又喜,又酸又怕,喊声他名字,像只小鹿样扑上前去。
两人停住交谈,年轻男人微微侧首看她,露出个清淡微笑。
她径直冲到他怀里,埋头在他胸膛中,原本想说些什,但碰到他身体,闻到他气息,泪眼哗啦痛哭起来,哭上气不接下气。
他被她轻轻撞,险些站不住,稳住身形,抬手拍拍她小脑瓜,温声道:“醒?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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