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要寻出哪个家族,与崇北侯分庭抗礼,定然是郁家。
现下发生事,已不能使崇北侯再有信心,皇帝会为他这个长辈,做出把忠国公世子杖责致死选择,这也并不实际。
但皇帝,至少能惩戒二,以儆效尤,这般,他十几年前扶持他上位心血,也不算白费。
皇帝便,也算是个知恩图报人。
然而,皇帝却有些漫不经心,啜口酒,仍是带着与当年无异温和微笑,好奇道:“那,崇北侯,欲如何呢?”
可是皇帝并没有。
他全然相信崇北侯,甚至不惜为让那个文臣停止污蔑,使太监把他拖下去,庭杖八十,以儆效尤。
其实,打到三十多下时候,左让五脏六腑,早就烂,喉头哽咽着要说话,血沫流下巴,却还是死得透透。
皇帝却只是眉目平淡,甚至还微笑着道:“如此,便无人敢污蔑崇北侯。”
崇北侯看着高高在上,身量修长少年,还有那温和诚恳神情,心中又暖又酸。
然会妥当发落忠国公,不说要把郁颂怎着,但态度还是很重要。
十年前,文臣左让不敬他,少年皇帝便使太监,把那个铁骨铮铮文臣,活生生打死。
那声声泣血叫喊,少年天子却似是不曾听闻,神情淡漠。
崇北侯在旁,看既是安心,又是欣慰。
即便他没篡位之心,看见皇帝如此,却也很是满意。
郁暖在下头,却只觉有些颤栗发冷。
在座所有人,可能都没她这解戚寒时。
他这样微笑起来,给旁人是平易近人温和之感。
给她,却是
他从那时起,便开始放下心中戒备。
皇帝不是个昏君,只是过于孺慕自己,这并不是多大过错,他只是知恩图报。
崇北侯受之有愧,但却也甘之如饴。有皇帝偏袒,时间,崇北侯名号,竟比太后懿旨还要灵醒。
今次,对上不是个毫无根基文臣,却是世家中领头者,忠国公郁颂。
郁氏族,盘根错节,乃是本朝少有百年世家,除延续世家清雅品格,更有勋贵显赫权势,甚至与西南王沾亲带故,虽并不似崇北侯这般只手遮天,却稳如磐石,家族关系极复杂紧密。
虽不必被按上挟天子罪名,靠着皇帝身为晚辈自觉,他仍得享那份尊荣。
那个文臣啊,死好多年,家人如今颠沛流离,渺若蝼蚁,就是因为他参自己,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自己罪过。
这就是和他作对下场。
皇帝那时候,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六岁,心机浅,说话做事都率直。
若陛下当真对他颇有积怨,定然会顺杆摸索,把左让列出条条罪责,都以雷霆之势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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