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没等郁暖出甚事儿,上头那位,稍动手指便是山河飘摇当权者,便已然百忙中赶来。
正是政局动荡,风雨急骤关头,皇帝却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纤细瘦弱手,于床头,沉沉端详着她睡颜。
苍白,娇气,大半张脸都没入锦被里,只余下冰白额头,和微蹙秀眉。
她睡得这样黑沉,始终不愿醒来。
郁暖睁眼时候,却没有见到什人,只有清泉在她身旁候着。
用尚且鲜亮双眼,多瞧些景致,再以温热舌尖,多感受食物甜咸滋味。不论好坏,五感犹在,她便庆幸。
因为谁都不晓得,死后世界,真正会是甚样。
郁暖这夜睡,便没能醒过来。
直到隔天傍晚,她才堪堪醒过转。
她自己醒过来,倒是没什感觉,只是觉得累。
清泉有些担忧,与她道:“小姑奶奶,这可耽搁不得,不请大夫又怎成?您成日昏睡不醒,醒来仍是没睡醒模样,这般不寻常,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根本。”
郁暖觉得头更痛。
叫大夫没用啊,叫陛下有用啊。
但她也不能说,于是只是摇头道:“不必,让歇会子罢。”
只短短几日,她好容易养起来些肉,便又消减下去。
好歹能活下去。
已经很幸运。
又过几日,郁暖对着窗边叹气。
她知晓,周涵不可能直都在她身边,很有可能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清闲。
相比起来,她就更显得微不足道。
清泉却告诉她,三公子在正午时回来,守她下午,
但毕竟没什正常人,会沉睡将近整天,怎唤都唤不醒。
这说明她身体,已经很不好。
偏生郁暖自己没什痛苦感觉。
旁人都吓得要死,尤其是郑夫人,只怕这小姑娘出个甚好歹来。人家把老婆托付给她,只图小姑娘有个清净心安之地,可结果人却昏迷成那样。
岂能不叫人悬心。
不必看铜镜,她自己用手也能摸到,锁骨凸太过明显,下巴也愈发尖,本就没有什肉胸脯,也变得更平,伸出来手指越发苍白纤细,像个画皮女妖精。
郁暖有些无聊地想着,不如直接进入最后段罢。
她想直接拔剑自刎。
但也只是想想。
尽管接受会死掉事实,她还是想努力,稍稍活得更久些。
清泉正在给她按摩后脑,郁暖觉得舒缓许多,但本身胀痛却并没有缓解多少。
郁暖就沉思会儿,他不来,她就得去就他。不然穷等,等到甚时候,那才是个头儿?
只是,她又不可能自己跑去宫里头。
郁暖想半日,还是没结果,只觉脑袋更疼。
于是她挥挥手,示意清泉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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