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殊心脏仿佛被人猛地攫住,险些站不住,浑身血液冲上头顶,又落下来。
好是镜子也被顺带推远去,没碰上。
坏是衡南伸手揽,向后握住那枚尖角。
头顶只剩盏灯泡,刺眼光正照在她手上。破镜尖锐残缺,双手却苍白柔软,仿佛孱弱丝帛。
“衡南,手。”盛君殊以为她要借力站起来。但那绝对不是个好支撑,镜子会跑,尖锐碎片会割伤她手,他几乎恐吓地提醒。
金耀兰猛然再度现形。
残缺不全,颈椎断裂,头颅佝偻在胸前,长长卷发挡住脸,衡南向后躲,“吱啦”推动背后面被鞋店摆在外面旧立镜,“咔嚓”,早已碎掉镜子掉落半边,
“二八二九三十……”衡南熄屏,童谣让根手指摁断。
盛君殊万万没料到她把这个调成闹铃,响得真不是时候。
更危险是她后脑勺镜子。只剩锯齿形半边,像猛犸竖起尖牙,勾起她两绺漆黑发丝。如果从他这个位置,从背后砍金耀兰,很可能会使衡南撞上那个尖角。
那半天,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外伤。
硕大耀兰城内片死寂,店铺关闭,满地玻璃碎片,应急灯半幽幽亮着,另半已经炸毁。
肖子烈坐在高高栏杆上,双腿交叠,额头上汗水滑落进沉黑眼睛,薄唇微微抿起,下巴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
箭在桃弓之上,他在等待机会。
隐约传来风铃响声。
但她双眸漆黑,置若罔闻。
金耀兰说她命换她来活会更好?
同样根绳,她在三秒内拽住它爬上楼板,金耀兰则用它勒断修长脖子。
“你没资格和比。”她手慢慢加力,“咔吧”下,像掰板状巧克力样掰下块,鲜血也如小溪顺着手臂留下,“因为活着,你死。”
不规则小块镜面翻转,倒映出吊顶上灯,微微转,折射出道光,光落在宝蓝旗
世间最难不是战无敌手。
而是如何完好无虞地保护枚鸡蛋。
盛君殊双眸漆黑,给肖子烈打个手势,暂止住他箭,轻而无声地屈膝站起。所有力量和伤害,必须全部向他方向倒,丝毫不能倾过去。
“你在嘲笑?”怨灵平静地问,片刻,毫无征兆地朝衡南扑去。
衡南脑袋后仰。
道阴影带着腥热风冲开盛君殊与衡南,黑血和尸水喷溅在玻璃上,顺着栏板留下,嘶哑声音响起:“大仇未报。”
“那你就不该上吊。”肖子烈在楼下没好气地讥句。
挺押韵。
静默片刻。少年含着怒把箭头拨正,弓弦拉至最满,咯咯作响。
“马兰开花二十,二五六,二五七……”童稚声音回荡在数层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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