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真麻烦。”这双腿主人拿着衣架走远。
眼睛眨着,右眼直在掉眼泪,眼泪打在米老鼠脸上,眼睛很痛,肚子也很饿。
倚在门框上男人正在吃早餐,见她眼巴巴看着,掰块面包给她,她欢喜道谢,赢得顿夸赞。她脑袋被很多人摸过,欣慰,怜爱,同情,她喜欢被人抚摸,这种抚摸带着认同。
她两口吃掉面包——又从嘴里拽出来小块,捏在手里,耐心地等女人走过来。
“妈妈,吃面包——”
“周末。”
她敏锐地察觉她敷衍,小心地说:“你上周也这说,那你周末不在家里睡觉行吗?”
衡南被用力地拉到凳子上坐下,潮湿粉扑胡乱扑在脸上,带着腻腻发霉脂粉味。
女人头顶是盏明晃晃灯,照得她面目模糊不清:“你跟你爸样自私。”
她不知道这具体是什意思,但她看女人脸沉下去,就知道不好。
。
低头看去,衣服上画着个大大米老鼠,倒着,她抠着老鼠耳朵,企图把它扣掉。
视线地面很近,这个视角,无论是柜子、镜子还是面前米老鼠,都大得可怕,扭曲变形。
面前拄着双腿,笔直漂亮腿,腿面上仿佛凝出晶亮油脂。她穿着超短裤,腿内层有行陈年刺青,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大约是因为熟悉,这刺青在她眼里也显得安宁温暖。
这双腿主人手上拿很多杂物,先是把只墨镜用力戳在衡南脸上:“抬头。”
“捏得恶心死。”女人心不在焉地斜瞥眼,挥开门帘,“张工好没有?”
她被推出去。
头戴太阳帽,身穿背带裙,胳膊上挎着篮子,篮子里装满假花,面前有个大机器,疯狂地闪烁。
其实她不想起得很早,不想维持个姿势整天,不想脱穿,穿脱,进进出出地对着这个大机器。
“没有你早就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你为付出点又怎?”
这个女人情绪急躁,越说越气,拍粉把额头怼得倒倒:“妈妈不是在努力赚钱吗?你到底懂不懂体谅?就不明白那种弱智玩意儿到底有什好看!”
手上票根紧张地揉成团,在火山爆发当口,生出股尿意。
“哎呀。”眼线笔戳进眼睛。
女人紧张地掰起衡南下眼睑看,松口气:“没事没事,揉揉就掉。”
看两眼,又粗,bao地拿下去,镜架勾掉几根发丝。接着换另只墨镜。
这具小身体脑袋总是垂着,张开汗津津手心,悄悄睨眼,手心里有团纸,展开看,是地上捡半张票根。
“妈妈,妈妈。”
“干什。”
“们什时候去看小兔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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