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风里,盛君殊回头看看她,容色仍然镇静,只是眼神里含着丝隐忧:“没事,出得去。”
“你不用……费神……看顾。”衡南知道他忧什,直勾勾地看着他,压低声音喘,“跟你背对背。”
盛君殊怔下,但他并不是纠结人,立刻做决断:“好。”
他低头摸两下衡南手里树枝,检查完好,声音很轻:“别逞能,这上面……”刀刃向上指,旋即手腕松,刀身向下旋转,“还有下面,师兄都能搞定。”
盛君殊站定,摸下她发顶,背过身去,身上瞬间生凛冽之气,好似从肩头开始结层白霜。
不因为人多,而是朝他们走过来人皮肤暗沉,又背着光,好像有大团云头把他们全遮蔽住,几乎看不清五官,身上穿着都是几十年前青布衫子,直挺挺,硬邦邦,片寒气飘散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盛君殊手上刀闪,转眼撂翻两个,把她拉,扭身便走:“都是低阶走尸。”
两人步子越来越快,背后寒气压近,干脆撒腿跑起来。幸好这里还是垚山地盘,盛君殊将她向身前推,衡南脚下踩着残余断阶,盘旋上山,横生枯草刺痛膝盖,背后传来扑通扑通僵硬声响。
衡南心通狂跳,忍不住回头,山下行尸黑压压,就像蚂蚁洞外蚂蚁般,他们关节锈蚀,不会屈膝,直直地磕在山壁上,还在往前大步行进,积得多,后面行尸就像下饺子般掉下山崖,溅起高高水花。
天上乌云移动,地上阴影蔓延,从两边慢慢将金光挤压成线。
衡南向后退两步,抵住他温热肩胛,匀口气,反拿树枝勾把头发,双瞳点黑血似,提腕便猛然向前砍去。
使剑,行云流水有之,闲云野鹤有之,剑如舞。但唯独她招式生猛,横劈竖砍,杀气极重。
倘若剑尖上点墨,在空里作画,在她画出全是短促横折,顿点,撇捺,是不满喟叹,把血肉起削坠下来,是个上窄下圆惊叹,溅起如雾殷红血梅。
阴影没过头顶,衡南仰头看,骤然停,盛君殊胸膛撞上她后背,他也看见迎面摇晃着下山无数黑影,好似空里撒下把晃动鱼虫。
他提起衡南肩,两人转瞬换个位置。
衡南手里紧紧捏着那根树枝,手心生汗,滑得几乎拿不住;光秃秃山下行尸体垒起人墙、不住敲打山壁,这时候哪怕手里有张符纸也好,点燃符纸扔进行尸窝里,这种邪物是最好助燃剂,烧就是燎原之势……
可惜只能干想想。
这具身体底子很差,跑到半山腰,胸腔里充满刺骨冷风,压出股铁锈味,肋骨都痛,她撑住肋,用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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