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薛雪荣紧紧握着自己手指。
眼前是张桌案,桌案收拾得很干净。张白玉棋盘,两本厚书。
茶杯里斟茶水,窗户开着,窗外伸出两枝白梅,清冽茶香和女人身上幽香混在起,种荒诞纠缠味道。
进这房间,她折身段。她打定主意,若是这妓子出言不逊,她起身就走。孰料这衡玉说出话,更如惊雷。
薛氏怀疑自己听错,强笑道:“衡玉姑娘方才是说……妾室?”
印三娘又皱下眉,微笑:“刚才下来那个,是衡玉亲女儿。”
薛雪荣嘴角动下。没想到名动金陵城名妓,有个这大女儿。母亲是妓子,女儿是瘦马,这可真是荒唐!
可转念想,母亲养女儿,大约多少爱护些,就像她爱护君殊样,那孩子不比那些清妓还干净许多?难怪方才那少女行止端庄,秉性灵巧,这样想来,主意便更强烈。
“夫人,”印三娘压低声音,“这里头谁都能挑,刚才那个不行。”
“为何?”薛氏不解其中门道,只以为老鸨子抬价,“她要价多少,你尽管说,家都出得。”
只觉不可思议:“她?”
几乎是同时,薛雪荣也急着开口:“她……”
“……”印三娘吸烟不语,眉头紧蹙,很烦心。
“您看……”薛雪荣催促。
“她不是清妓。”
“对,妾室。”缓缓地,烟雾升起,懒洋洋地拂过女人饱满唇。她果真是烟瘾大,嗓子
印三娘摇头,只在心中嘲笑这位贵门妇人不知行情:“不是银两问题,与她母亲交好,早说定:待衡玉牌子撤下去,就接上衡南。你们家**做官,人家也得把这金陵城头牌交椅接下去啊。”
何况养育衡南,花费多少精力,好容易得个天生媚骨,哪个商人不把她作长远摇钱树?
番话说得薛雪荣面色尴尬,无言以对,把帕子捏又放,印三娘也不愿得罪人,拿包烟叶,打圆场道:“唉,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这衡南毕竟是衡玉养大骨肉,夫人那去和为娘说和说和,若她同意,印三娘绝无二话。”
印三娘想得好好,衡玉为人冷漠,于世情早失那份心,只认钱人,知道有人想翘她女儿,还不得三两句把这天真盛夫人堵回去?
如此,她也不算做恶人。
薛氏张口,不免失望。
“她根本连妓也不是。”印三娘撒气似地用力磕磕烟袋,突然哼笑,“悉心打扮个瞧不上,穿成那样都能叫人眼相中,真是邪。”
“夫人知道衡玉?”
因有求于人,薛氏礼貌赔笑道:“衡玉姑娘芳名,全金陵无人不知。”
手里帕子攥紧。世家贵族命妇良好修养,应当包括谬赞个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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