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准……”十娘子又叫,她睫毛低垂,她斟酌许久,似乎万般缱绻,都化成酸涩叹,“这五年能做你娘子,每天,都是最快乐日子。”
李准沉默不语,手握成拳。
“很抱歉,欺骗你。”她长长叹口气,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似乎是解脱,“大梦场,终有醒时候。人妖殊途,现今你夫妻,别两宽……”
她以禁术救回来小女儿,慢慢地,不再是楚楚。
鸠占鹊巢,切都在无声中翻天覆地,可是新婚燕尔年轻夫妇毫无察觉,还以为花月圆满,好日子还在前头。
李准站起,步步走到十娘子面前,蹲下身来,宝石般闪烁黑眼眸,沉痛地望着她脸:“注定要失去,强留也留不住……你何苦如此……”
十娘子淡笑,眼底哀意蔓延:“倘若是你想留住,拼死也替你留住。”
“荒唐。”李准冷笑声,猛地起身,转过身去。
”
“脸给幻妖,只好去别处寻觅,走很久山路,找到只刚死不久鲤鱼精,便借它壳子,成为你们看到模样。”
她接着笑道:“假称自己是医女,实际行是招魂禁术,将楚楚救回来。只是,这禁术救人代价极大,需要施咒者日日滴心头血供养,只好以医女身份,暂居李府,每天亲自给楚楚熬药。”
李准紧抿嘴唇,眸中是颓然迷茫,似乎同样沉浸于回忆——她胸前是有块疤,他曾经问起,她只含糊地说是小时候不慎弄伤……
十娘子看着自己细长十指。
“阿准。”十娘子叫住他,手指抚摸着襟口白花,目光空洞,“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他表情也有些空洞。
眼前这人,竟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他。
废大半生周折,生生死死,为他编造场幻梦。
而他始终身处局中,无所知。五年同床共枕,不识对方真面目。
缘之字,谁说得清楚。她美艳如花时,未必讨得李准欢心,可是套滑稽不堪鲤鱼精脸,顶着旁人指点和嘲笑、衣不解带地照顾小女孩那段日子,李准反而被她细心和善良打动。
有他人之爱,旁人再多白眼,不过过眼云烟。
“当知道可以常伴阿准左右,做他妻子,即日便发誓,要以性命爱他。他家便是家,他女儿便是骨肉。做当家主母,将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只要在日,就要保楚楚天性命。”
“可妖力,维持不这久招魂之术,只好诓骗阿准……举家搬到泾阳坡。”
“但你不知道,幻妖无法套上你脸,正在气急败坏,望见魂魄半离体小女孩,便横出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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