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边抹泪,边帮着收拾:“阿郎,们真要搬走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搬。
北走出雁门,西行渡临
他和杨迁他们臭味相投,和部落胡人不打不相识,中原过去离他越来越遥远,乃至于他有时候记忆模糊,居然记不起李德长相。
瑶英直担心他莽撞地去找李德拼命——她故意以西军事务拖住他,让他分心。
她得逞。
见那多『乱』世中悲欢离合,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李仲虔。
沙漠中土堡,残破不堪,长风刮过,似野兽在咆哮。
杨迁想要解释他们不是朱氏兵马,瑶英朝他摇摇头,走过去,握住老人手:“们来晚。”
老人挣扎着爬起身,在孙儿搀扶中走出土堡,看着猎猎飞扬旗帜和军容整肃西军,佝!偻背慢慢挺直,推开孙儿,步步走到高台前。
“兄弟们,援兵来!”
随杀啊!
残阳如血,老人苍白发丝上抹层血『色』,仿佛还是昔日那个和同袍们起并肩作战、誓死不降俊朗儿郎。
部落。
他诧异地发现,部落里人会说口地道中原官话。
他们是本地守军后代,他们口中皇帝姓朱。
守军奉命镇守堡垒,孤悬域外,失去和中原联系,苦苦支撑几十年,不知道中原已经几经动『荡』,改朝换代。
昔日风华正茂骑兵,垂垂老矣,仍然守着旗帜,想突破封锁,和中原恢复联系。
李仲虔还剑入鞘,站起身,扫眼从土堡不同角落聚拢过来百姓,暗暗道,这座土堡外有座水草丰美河谷,可以教他们种些桑麻和粮食。
……
李德驾崩后,李玄贞写下份诏书交给李仲虔。
他承诺不会对他和瑶英不利。
李仲虔嗤笑,随手把诏书扔到角落里。
李仲虔身染血战袍,斜坐在土堡上,望着那个面向东方老人,拔开酒囊,冲洗剑上黏稠血。
烈酒洗去血腥。
也点点洗去多年来积压在他心头阴云。
他记起少年时自己,满腔热血,心想着和父亲舅舅那样当个顶天立地大英雄。
渐渐,他融入其中。
他们时常遥望东方,等着王师救援。
上代人死去,下代人秉承他们遗志,继续坚守。
城主看到西军旗帜上汉字,大哭场,带着他们去见还活着守军。
许多年前,老人是守军中年纪最小斥候,后来其他人个个死去,他埋葬自己同袍,替他们继续等待东归那日,从青年等到中年,又等到老年,等到牙齿落光,白发苍苍,依然等着。
当瑶英和李仲虔走进土堡时,那个躺在草堆里士兵浑浊眸中燃烧起灼灼亮光:“援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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