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钰抬眼怔住。
说完方才那些话,随钰也后悔。
镇国公府与沈家毫无往来,毫无情分,他秉公执法,何错之有?
随钰道:“时砚,不是那个意思……”
“今日,你没来过这。”说罢,陆宴拿起搁置在旁乌纱帽。
“随钰不敢。”
随钰拱手给他行个大礼,咄咄道:“沈甄若是签那卖身契,你觉得她会被卖哪里?教坊?还是平康坊?还是落到云阳侯死对头手里?”
“劝你慎言!”陆宴字句道。
随钰笑道:“眼下朝堂波诡云谲,太子重病,三皇子六皇子虎视眈眈,云阳侯这个太子党,当真是因为城西渠坍塌而入狱吗?时砚,朝堂之争!沈家女何其无辜!今日受人磋磨若是换成陆蘅、陆妗,你当如何?”
“党争,那是天家忌讳。”
知道你再说甚?”陆宴边质问他,边给自己答案。
是啊,随钰就在户部任职。
“时砚,她是沈瑶亲妹妹,也是算是看着她长大。做不到见死不救,真做不到。”
陆宴目光沉,厉声低斥:“你过几日便要成亲,宣平侯夫人和太傅家若是知道你和沈家还有往来,他们会怎做?”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转身离去之前,陆宴对他说最后句话是,“保下她。”
原路返回时,陆宴对杨宗道:“你即刻回府,从私账里抽八千贯出来,如果不够,就把京里宅院拿到文氏当铺去当。今日酉时之前,定要把这笔钱送到金氏去。”
听八千贯,杨宗自然明白其中暗喻。
他想出言劝阻,可自家主子脾气他也是知晓,他旦决定何事,便
陆宴言外之意便是:云阳侯为官数十载,从他站队那刻起,就该做好切准备。既是在赌,哪有只能赢,不能输道理。
随钰又道:“陆时砚,云阳侯府不是镇国公府,沈甄母亲也不是靖安长公主,不是谁都有选择权利,也不是谁都有你那好命!”
听完这话,陆宴神色晦暗不明,言未发。
二人陷入长久沉默。
也不知过多久,陆宴突然哑着嗓子道:“你走吧。”
沈家眼下,根本是走到穷途末路,谁也救不。
片刻之后,陆宴便看着自己从小起长大挚友,红眼睛,“是欠谣儿。”
陆宴不明所以,只道:“知你与沈家二姑娘情谊深重,可她是被圣人送去和亲,你何错之有?”
随钰低头苦笑:“同她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不论是何缘故,到底是食言。”说罢,他抬头道:“总之,沈甄出城文书是叫人做,与沈姌无关。”
陆宴眉心突突地跳,低声道:“随佑安!这是逼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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