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道:“让他进来,现在就要见他。”
沈甄点点头,“您先躺下,这就去叫白大夫。”
这路上,沈甄虽没受伤,却也崴脚,见他着急,
有些事,“秦娆”可以想,但沈家女,不可思量半分。
——
日上三竿,刺眼日光从楹窗中洒进来,陆宴蓦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
身冷汗。
他又做场梦,这次梦显然和上次是能接上。
同他耳鬓厮磨人,又不止她个。
然而就在这刻,当她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之时,心脏就像是快要被人捏碎样,她粉嫩指尖泛起白,死死地攥住
婚服裙摆。
只个刹那,她便体会到种灭顶般负罪感。
她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祖母、父亲、母亲、长姐,所有人都在用震惊又愤怒目光看着她,就像是把把冷刀子……
他讥讽,握着拳头,脸认真,“那你应是不应?!”
陆宴面上“乖顺”地嗯声,心里却不以为然道:原来她发脾气能耐,不过就是把“大人”换成“你”。
等她气息靠近,陆宴立即闭上眼睛。
他想想,他确实无法直视那双清纯澄澈、磨人双眸。
长夜漫漫,沈甄给这人喂完药,喂完水,复又浸个帕子,替他擦拭起身上多余血迹,也不知是她太过温柔,还是他太累。
圣人欲给太子求医,便派他去寻白道年,可他却晚步。
梦中他到扬州之时,白道年已经回西域,错开这步,足足耽搁两个月,待他找到白道年时,长安丧钟已经敲响,太子竟然薨逝……
陆宴忍着剧痛要起身子,沈甄在旁连忙制止他,“大人别动。”
他眉宇微蹙,哑着对她道:“白道年呢?”
“白大夫正等您醒来,预备换药呢。”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越来越好,她又怎会毫无差距?
刚做他外室时候,她怕他怕要死,只要见他,听见他淬冰般嗓音,指缝间都在冒冷汗,她曾以为,她小半条命,都要交待到澄苑里。
然而呢……
光是他托楚先生照顾沈泓这件事,于她而言,都是偌大恩情。
月色渐渐被浮起晨光替代,红烛燃尽,满室红光也跟着消失无影无踪,沈甄抬眸看着画栋朱帘,神色渐渐回拢。
须臾过后,他总算是阖上眼睛。
沈甄将手中尽是血迹帕子放回水盆里,提他盖上被子。
她坐在榻边上,俯视着呼吸渐匀男人,俯视着这个与她有过无数次耳鬓厮磨、肌肤之亲男人。
突然见他伤成这样,若没有丝心疼,定然是谎话。
思及此,她喉间不禁多丝从未尝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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