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多少算多少,心里有数。”云阳侯府出事时候,沈甄不知变卖手上多少东西,若不是心里有数,她也不会口气画上二十幅。
陆宴低头看看她被墨汁蹭黑小手,捏着她脸,嫌弃道:“行,跟回屋洗手。”
“大人先歇息吧。”沈甄勾唇笑道,“还想在画幅。”
说罢,她便转身回到桌前,执笔,蘸蘸墨。
陆宴皮笑肉不笑地盯她半晌,见她迟迟不过来,他便走过去,单手握住她脖子,用
“你需要钱,为何不同讲?”他蹙着眉头,嗓音略有些沉重。
别看这男人表面还是如既往冷淡,但打从心眼儿里,他还是希望沈甄能依赖他些,有些东西他尚且给不,但有些,他亦是不会亏待她。
然而沈甄想法却总是同他背道而驰。
在她看来,她有手有脚,除卖画,她还能制香,再怎,也不会想到朝他伸手要钱。
所以此刻,沈三姑娘眼里尽是抗拒。
眼下是傍晚时分,烛火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脸上,就像是陆宴此时高低起伏心跳声。
陆宴就没想过,他养着姑娘竟然还要为香火钱发愁。
他低头数数桌上山水画,整整二十幅,目光骤暗。他们才回京城不过三日,这多幅画,他大致猜得出,她应是打从回来,就没闲着。
沈甄见他将自己画拿在手里端详,忙道:“大人能帮把这些卖掉吗?”
陆宴表情微凝,他承认,她画甚是不错,这些山水画每幅都不落俗,画多是他们去扬州时沿途风光,经她手,山间有雾,林中有泉,彩霞漫天,所有东西都是活。
陆宴揉揉她头发,将她画收好,然后道:“你香火钱,都已替你备好。”
话音落,沈甄便有些慌,磕磕绊绊道:“不、不行。”
陆宴低头看着她,薄唇微抿,那股子不容置喙气势又上来。
“大人,这个钱不同于其他,这是给阿娘祈福钱。”沈甄拉起他手,“都说心诚则灵,白白用大人钱,是不会安心。”
陆宴道:“你可知道这些画能卖多少钱?”
可眼下这个世道,真正懂得风雅能有几人,绝大部分人,都不过是附庸风雅罢。
就拿京城里那几位所谓大家来说,他们笔墨哪里值得上千金,可只要有贵人抬举,京中便有人捧场。
众人趋之若鹜,图不过是画上落款而已。
就算她笔墨还能卖出些钱来,但想拿卖画钱请圆沉法师诵经,这便是痴人说梦。云阳侯府三姑娘出门礼佛,佛寺可以为她闭寺,但时过境迁,没有重金撑着,只怕寺庙里知客僧都不会替她通传。
这些,陆宴自然是不会同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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