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比起部族的勇士来说很孱弱,甚至有时候会被勇士们认为是拖累。有一场戏,是遇到彘兽追赶,生病的匪几被他们直接抛下了。”
“所以他更应该敬畏自己。”李从一说,“你有没有觉得匪几身上有某个现实神话传说的影子?”
何加点头:“是仓颉造字吗?导演也跟我说过。”
“《淮南子》里提到‘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李从一说道,“这句话唐代有个人解释为:造化不能藏其密,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有了文字,天地造化就能慢慢被人类摸索
何加眼眶瞬间就红了,颤抖地喊了声:“从一哥。”
李从一终于被这一声情感十分到位的呼唤,从冲动消费的伤痛里拉出来。
李从一看何加可怜兮兮的,还以为他憋着演戏的委屈到现在才爆发呢,于是二话不说,直奔主题:“来,你跟我说说,演的时候感觉哪欠缺了?”
何加一怔,好多感谢、惋惜、鼓励都卡在喉咙里,连忙正正神,不好意思再说些矫情的话。
何加坐到李从一身旁说:“我也不知道欠缺在哪,导演说我的眼神还不够敬畏,可我已经很努力地按导演的话去做了……”
疼了很久。要讲戏的话,肯定不能在光天化日下,得安静、隐蔽、隔音好,有空间可以发挥,时间还得长久。
陈岱川的别墅倒是个好选择,但李从一不会把外人随便往这里带。
想来想去,李从一忽然想起了曾经被盛千柔带去的高档会所,除开那些乌烟瘴气,硬件设施都很到位。
就这里了。
李从一开了一下午的包间,什么服务都不要,只点了些贵得要死的果盘和饮料。
李从一打断他:“你知道导演让你敬畏什么吗?”
何加答道:“应该是敬畏自然吧,因为匪几这个角色是最了解《山海经》世界的,他会跟随开荒的勇士去踏遍千山万水,将所见所闻都用符号记录下来,走得越远,他就越发现人类的渺小、自然的无穷。”
李从一摇摇头:“你要敬畏的是自己。”
“啊?”何加不懂。
李从一解释:“你忘了我面试说过的关键词吗?灵性。事实上,我甚至觉得匪几这个角色,其实已经超越灵性,有点神性的感觉。”
侍应生似乎挺看不上这么抠门的人,脸上尽职尽责地微笑,眼神里的鄙视却拦也拦不住。
气得李从一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又点了瓶单价十万的龙舌兰。
侍应生这才笑得真情实意。
转头李从一就后悔了,暗骂自己跟陈岱川学坏了,太骄奢*逸!
以至于何加赶来赴约时,就看到李从一怀里抱着瓶酒,窝在沙发一角闷闷不乐,好符合何加想象中被逼退圈、落拓不偶的昨日明星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