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得密不透风,没大没小地跟他说笑。上课或下课时间到,他摇起铜铃,不紧不慢地在所有窗廊下走过,目不旁顾,路都不改变姿势。叮当叮当——叮当叮当——铃声在风中飘摇,在校园里回荡,在阳光里漫散开去,在所有孩子心中留下难以磨灭记忆。那铃声,上课时摇得紧张,下课时摇得舒畅,但无论紧张还是舒畅都比后来电铃有味道,浪漫,多情,仿佛知道你惧怕和盼望。
但有天那铃声忽然消失,摇铃老人也不见,听说是回他农村老家去。为什呢?据说是因为他仍在悄悄地烧香念佛,而个崭新时代应该是无神论时代。孩子们再走进校门时,看见那铜铃还在窗前,但物是人非,传达室里端坐着名严厉老太太,老太太可不让孩子们在她办公重地胡闹。上课和下课,老太太只在按钮上轻轻点,电铃于是“哇——哇——”地叫,不分青红皂白,把整个校园都吓得要昏过去。在那近乎残酷声音里,孩子们懂得怀念:以往铃声,它到哪儿去?惟有点是确定,它随着记忆走进未来。在它飘逝多年之后,在梦中,常常又听见它,听见它飘忽与悠扬,看见那摇铃老人沉着步伐,在他无改变面容中惊醒。那铃声中是否早已埋藏下未来,早已知道以后事情呢?
多年以后,二十岁,插队回来,找不到工作,等很久还是找不到,就进个街道生产组。在另外文章里写过,几间老屋尘灰满面,在那儿干七年,在仿古家具上画些花鸟鱼虫、山水人物,每月所得可以口。那生产组就在柏林寺南墙外。其时,柏林寺已改作北京图书馆处书库。和几个同是待业小兄弟常常就在那面红墙下干活儿。老屋里昏暗而且无聊,们就到外面去,边干活边观望街景,看来来往往各色人等,时间似乎就轻快许多。早晨,上班去人们骑着车,车后架上夹着饭盒,路吹着口哨,按响车铃,单那姿态就令人羡慕。上班人流过后,零零散散地有些人向柏林寺大门走来,多半提个皮包,进门时亮亮证件,也不管守门人看不看得清楚便大步朝里面去,那气派更是让人不由得仰望。并非什人都可以到那儿去借书和查阅资料,小D说得是教授或者局级才行。“你知道?”“废话!”小D重感觉不重证据。小D比小几岁,因为小儿麻痹症条腿比另条腿短三公分,中学毕业就到这个生产组;很多招工单位也是重感觉不重证据,小D其实什都能干。们从早到晚坐在那面庙墙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用看表也不用看太阳便知此刻何时。辆串街杂货车,“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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