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九五三年,那年两岁。
终于有天奶奶领走下台阶,走向小街东端。直猜想那儿就是地尽头,世界将在那儿陷落、消失——因为太阳从那儿爬上来时候,它背后好像什也没有。谁料,那儿更像是个喧闹世界开端。那儿交叉着另条小街,那街上有酒馆,有杂货铺,有油坊、粮店和小吃摊;因为有小吃摊,那儿成为多年之中最向往去处。那儿还有从城外走来骆驼队。“什呀,奶奶?”“啊,骆驼。”“干吗呢,它们?”“驮煤。”“驮到哪儿去呀?”“驮进城里。”驼铃路叮铃当啷叮铃当啷地响,骆驼大脚蹚起尘土,昂首挺胸目空切,七八头骆驼不紧不慢招摇过市,行人和车马都给它让路。望着骆驼来方向问:“那儿是哪儿?”奶奶说:“再往北就出城啦。”“出城是哪儿呀?”“是城外。”“城外什样儿?”“行,别问啦!”很想去看看城外,可奶奶领朝另个方向走。说“不,想去城外”,说“奶奶想去城外看看”,不走,蹲在地上不起来。奶奶拉起往前走,就哭。“奶奶带你去个更好玩儿地方不好吗?那儿有好些小朋友……”不听,路哭。
越走越有些荒疏,房屋零乱,住户也渐渐稀少。沿道灰色砖墙走好会儿,进个大门。啊,大门里豁然开朗完全是另番景象:大片大片寂静树林,碎石小路蜿蜒其间。满地败叶在风中滚动,踩上去吱吱作响。麻雀和灰喜鹊在林中草地上蹦蹦跳跳,坦然觅食。止住哭声。平生第次看见教堂,细密如烟树枝后面,夕阳正染红它尖顶。
跟着奶奶进座拱门,穿过长廊,走进间宽大房子。那儿有很多孩子,他们坐在高大桌子后面只能露出脸。他们在唱歌。个穿长袍大胡子老头儿弹响风琴,琴声飘荡,满屋子里阳光好像也随之飞扬起来。奶奶拉着退出去,退到门口。唱歌孩子里面有堂兄,他看见们但不走过来,惟努力地唱歌。那样琴声和歌声从未听过,宁静又欢欣,排排古旧桌椅、沉暗墙壁、高阔屋顶也似都活泼起来,与窗外晴空和树林连成气。那刻感受终生难忘,仿佛有股温柔又强劲风吹透身体,下子钻进心中。后来奶奶常对别人说:“琴声响,这孩子就傻似不哭也不闹。”多羡慕堂兄,羡慕所有那些孩子,羡慕那刻光线与声音,有形与无形。呆呆地站着,徒然地睁大眼睛,其实不能听也不能看,有个懵懂东西第次被惊动——那也许就是灵魂吧。后来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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