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纪乔站在办公室里，低着头听面前那位班主任无止尽的谩骂。
“高一进来的时候第一，现在呢！传出去还以为是我教得不好亏待了你！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不过在跨年之前，我们还是要搞一搞月考。”张志乐站在讲台上，“今天不上新课了，我们做一做往年的高考题，大家就把这当成是在真的考场上，每道题都好好做一下。”
他边说边把试卷分着递给第一排的同学，教室里一时之间哗哗作响，白花花的试卷从前往后，传到了最后一排的同学手里。
试卷传好之后，张志乐从教室后面搬了个椅子来坐，教室里自发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响。
江潇原本在做物理竞赛的题目，卷子拿到手上后，他摘下眼镜，先粗粗地浏览了一下卷面，像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难度评估，这才提笔开始做题。
转眼间就已经勾完了两道。
就给校长信箱写信了？”
“啊。”江潇顿了顿，也跟着笑了，“是啊，赛车也是高中之后才开始玩的。”
“我幼儿园毕业的时候，老师就给我写评语，说完了，这小孩长了一身反骨。”
“还幼儿园毕业”被这种说法逗笑了，纪乔忍不住嗤了他一句。
“没骗你。”江潇信誓旦旦，“我从小就这样。”
纪乔呼一口气，把视线落回自己的试卷上。
填空选择的前几道题都是基础能拿分的题目，“一对一学习互助”小组已经成立快有两个月时间了，其实上面的一些知识点对纪乔来说已经不算陌生。
可越往后，所需要的公式和思维技巧就越多，他笔尖在演算纸上快速地写着划着，越写，涂划的痕迹就越多，心就越静不下来。
墙壁上的挂钟明明是在匀速的滴答走着，可落到纪乔耳中，那声响却似乎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咣当——”的一声闷响，是什么东西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纪乔我就问问你！你自己看看你的狗屁成绩，怎么一次比一次差的，你是不是不会考试？！脑子去哪了？！”
他抬手揉了两下纪乔近在眼前的黑发，低着声音：“只想听我自己的，也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纪乔和他对视了一秒。花店的采光很好，午后大片大片的金色阳光落在他的肩头身后，澄澈闪耀，有细小的尘埃起伏，像在光河里流动。
“嗯。”他眨了眨眼，低声应了一句。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棉签沾着药水，温热的呼吸扫在红肿的伤口上，在休息室的这一个角落里，某种亲昵在空气中无声地流动着。
天愈发的冷，江城的冬天转眼就来了，寒风簌簌中，路灯五点出头就会亮起，和昏黄灯光相呼应的，是一中教室里明亮的白织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