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纠正习惯。”他在孟欢身旁坐下。
天气有点儿热，他
朝服换下，随意穿
套常服，袍袖宽大，散着点儿温热檀香味，如玉之温。
孟欢依然缓慢地抽纸，暗示自己不积极，不配合，不想搭理他。直到无意抬头，看到他手背伤口。
孟欢低着头，能听到蔺泊舟低音，平静并且沉稳：“嗯，知道，辛苦伯父。”
——还知道。
还真以为你是
家长？
孟欢拿起笔，在纸页上不停写“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墨笔字迹大，写不会儿纸上就铺满，孟欢于是找到处夹缝，继续写“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最讨厌……”
院子里脚步声远去，身前，落下道阴影，替他遮住傍晚残照。
“不必拘礼，”蔺泊舟侧过脸，垂眸看看，“伯父今天教学完成？”
“回王爷，完成。”
他俩谈论语气自然，就好像老师和学生家长谈话，交代学生学习情况，而蔺泊舟就是孟欢家长。
这个联想让孟欢不快地扯唇，垂头，继续摆弄毛笔。
山枢毫不留情地告状：“夫人识字有些慢，而且容易缺写笔画，非常难以纠正，需要更加刻苦学习才好。”
多做些功夫，”山枢说，“每个字，都写两行，明天下午老夫来验看。”
“……”
孟欢高中毕业年，又回到当初写不完作业，深夜点着灯苦熬生活。他明明很努力，还要被说不认真。垂头丧气地抿下唇，院子门，响起奴婢们柔顺声音。
“拜见王爷。”
孟欢心口沉。
孟欢留下最后个“厌”字，抬起头，蔺泊舟深褐色眸子看着自己，他鼻梁高挺，眉眼拢着阴影，眉骨处垂散几丝乌发，看起来颇有几分俊美到邪异感觉。
蔺泊舟弯腰，检查他字，音色温和：“欢欢今天又挨骂？”
“……”孟欢真不想说话。
蔺泊舟随意取出张纸，查看孟欢总是写错地方，片刻后说：“有些字欢欢落笔果断干脆，像笃定就该这
写，可很多次判错误却依然没有纠正——欢欢以前写字都这写？”
孟欢慢吞吞看他眼，表达自己有点儿烦他态度，说：“嗯。”
“……”
孟欢头埋得更低。
他最讨厌蔺泊舟。
可这个老师还在他面前说自己不好，让自己头都抬不起来。
可恶啊！
他手中笔蓦地攥紧，脸上没有太大表情变化，目光移动到院子门口。
蔺泊舟下朝。
作为金丝雀主人，他终于有时间，过来逗弄逗弄他豢养小鸟。
孟欢后背绷紧，好像有什东西沉重落下，压得心口闷闷，低头，摆弄着手里笔画。
“王爷。”山枢向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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