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霜收回立起腿,改半跪为跪,额头触地。
路听琴闭着眼睛,忍着眩晕和心口短痛。听着重霜声音渐消,深深呼出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开口。
“重霜,你执念过深。再怎讲,也不会有用……现在,最后问遍,说话,你是听,还是不听?”
手臂与地砖交叠而成,昏暗而混沌漆黑中,重霜短促地呼吸着,埋着头不曾抬起。
他惊惶已经平息,只剩下流不干血与泪。
“师尊认定感受过异状——对,是见过。”
重霜胸膛起伏,停顿再三,缓缓道。
“气力、恢复力,等等——但这异状,次次都在师尊找试验前后。甚至师尊说所谓龙气……除上次思过亭和这次。都在你偏房那张桌子上发生。又怎能说……和这试验没关系?”
他说着,腔调难以平稳,尾音破碎。
“若弟子确为妖异,师尊心有苦衷。七年……整整七年,为何师尊,不在七年中任何时候说,偏偏到现在?”
霜再也忍不住。
“师尊说这些……玄清门铲除妖邪,世人赞颂。玄清真人斩龙成名,护卫八方太平。流落长宁镇,承蒙师尊不弃,粗鄙之身,得进山门。而后首座授业,修得道法……”
他身躯微颤,拔高声音。“作为玄清门弟子,承斩龙之意、除妖之志,如何能是龙,是妖?”
路听琴揉着头,绕出点重霜意思。
“你怕身世,bao露,被赶出去,或者被杀?”
路听琴胸口涌上恶心,烦闷在加剧。他想呕吐,但又自觉吐不出什东西。心里默念着数字,念到半,没有
“你!”路听琴急,心口顿时激痛。
“你偏要死认着这理,是七年间在害你不成?”
“怎可能。”重霜声音低哑。“每天都在等待着……每天,每次晚上,等着师尊给个缘由……”
“在血次次被抽出时,你没有。在不止次询问、质问、挣扎时,你没有。请求过,恳求过,跪在地上,求你给个解答时,你没有。师尊,你是天上仙,是泥中草芥。但草芥也……”
会痛,会心死。
他不知道这世界人类对妖族态度,但既然几个师兄都知道重霜是人龙混血,也没喊打喊杀,说明问题不大。至少不是你死活,血火不容。
“师尊目力无双,冠绝宗门。师尊说是即是,说有即有。无人能辩驳。”重霜生硬地说道。
“混小子……”路听琴听出重霜弦外之音,感到身上发冷,不由得探向旁边,想拽来被子。
山居无人看顾,被褥入手冰凉。他放弃被子,紧紧衣襟,疲惫地向后靠。
“有话直接说,不要阴阳怪气。你觉得污蔑你,给你扣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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