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爱德华动动眼皮。
他缓缓站起来,背起纸皮人,步步踏过这片狼藉。脚边是血淋淋狰狞现实,好在他够疯癫,足以把肩背上美梦当真。
他们找到通往顶楼路。
56楼地板破个洞,他们踩着大块碎石,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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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渊知道,以这惨烈战况,个体太渺小,爱德华留下与否都不会改变结果。
爱德华想必也明白这点。
可愧疚感铺天盖地淹没他。或许在无数个深夜,他反反复复回想,要是——要是自己没做逃兵,要是自己留下来,会不会有那点点不同?又或者他能更早点到家,是不是故事就不样?
他为家人抛弃战友,可是到头来谁都保护不。家人先走步,战友光荣战死,徒留他在人间。
压垮他,是愧疚、懦弱与悲痛。
“这里都是爱德华朋友。”爱德华鼻尖出汗,瞳孔放大,脸色越发苍白,“他们都是爱德华朋友。爱德华……爱德华本来也该在这里,爱德华逃跑。”
“逃跑?”时渊尾巴弯出问号,“什逃跑?”
爱德华解释说:“爱德华本来该和他们起,但是,但是,但是爱德华要找到乔安娜和迈克,所以爱德华逃跑。”他手指死死扣进掌心,血流出来,“爱德华逃跑,爱德华逃跑。”
他惊惶地环顾四周,尸体如山,血海沉沉,明明没有张完整面容,这刻,却像是有无数道视线跨越时空、跨越生死,落在他身上。
他们都在看着他。
56楼除尸体外,有大量服务器、通讯仪器、监测器、巨型屏幕、电线和天线,墙壁塌,它们混在起,构成钢铁废墟。有些房间特别大,时渊能想象出,在过去它们肯定人来人往,无数人坐在成排屏幕前,将数据送向联盟每个角落。
爱
他说着自欺欺人谎言。
太阳就要下山,辽阔地平线淹没它光辉。
时渊轻声说:“们得走。”
爱德华跪坐在原地,不动弹。
时渊说:“你还有支舞要跳呢。”
时渊突然明白。
铁城沦陷时,爱德华本该和这些战士起死守通讯塔,可是他当逃兵,去找他家人。
滴滴血从爱德华掌心流下,在地面溅开。他喃喃道:“陆准上校让所有人来这里,爱德华对不起他们,如果有爱德华在,他们可能还活着。”他又发呆会,猛地甩头,死死抱住那两个纸皮人,“不过没关系,还好爱德华找到乔安娜!也找到迈克!爱德华保护家人!”
他抱得太紧,说什也不肯放手。
两个假人简笔画面容,冲着时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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