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规规矩矩坐在桌前，见到他，眼前
亮。阳光暖洋洋地铺在他
肩头。
路迎酒说：“走吧。趁今日还是中元节，阴气浓郁，
找个僻静处用符纸开鬼界门，送你回去。”
他刚想要领着少年出门，却听少年说：“其实有未
心愿。”
“嗯？”路迎酒停下脚步
“不清楚，”路迎酒说，“可能去下个村子，可能回都城。”
少年踌躇阵：“可以跟你起走吗？”
路迎酒说：“如果你没有未心愿，你应该回鬼界。”
少年欲言又止。
“你好好休息，”路迎酒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明，到时候们就告别吧。”
“所以，你就把它们都杀？”路迎酒问。
“……嗯。”少年坐在桌前——他这次回答得有些小心，像是不想惹路迎酒不快。
实际上路迎酒没觉得不悦。
鬼怪之间斗争，他不会理会，也不会试图说教少年。
他不可能劝说个鬼放弃那份凶残，毕竟，那才是它们生存之道。
路迎酒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啥好看。
总之他淘米、生火、煮粥时，少年目光直在他身上。他要是回望过去，必定又能看到他耳朵变红。
少年身上还脏兮兮，全是血——当然不是他自己血，而是那些鬼怪。
等扣上锅盖，路迎酒捏小纸人，叫它们去抬热水。
没过多久，隔间木桶中已是热腾腾清水。少年非常自觉，低声说句谢谢，便去隔间。
屋内还有另外房间和干净被褥。
虽然鬼怪不用睡觉，路迎酒还是帮他铺好床。
“谢谢，”少年又说，“还是第二次喝到那
好喝粥。”
“……晚安。”路迎酒笑笑，吹灭蜡烛。
第二日，朝阳刚刚爬上山头，路迎酒已经醒。
他只是想着，这少年若是长大，肯定是个名震四方大鬼。
木碗轻轻放在桌上，路迎酒也坐下来。
接下来阵子，他们两人无声地吃着，谁也没有作声。
少年有些心不在焉。
隔阵两人吃完，他才开口问：“你……你接下来会去哪里？”
等白粥淡香传出，水声渐歇。
路迎酒把自己衣物暂时借给他穿。
于是，少年穿着身宽大白衣，洗涤污秽后，那眉眼更是俊朗似水墨画卷，干干净净，乌黑头发垂下，赤足踩在地面。这时候他安静又乖巧得像是邻家少年，完全想象不到，那些死状凄惨尸体都是他所为。
路迎酒掀开锅盖，边盛出热粥边问：“你为什要杀那些鬼怪？”
“因为它们靠近山头。”少年说，眼中闪过丝晦涩又冰冷光，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像是鬼，“它们知道住在这里，过来就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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