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张训双手撑着膝盖,觉得眼眶干涩难忍,滴泪都掉不下来。
只是呼吸都觉得费劲,胸腔里愤怒委屈怒吼憋得无处发
场大病让她迷信起神神鬼鬼,以往桩桩件件都让她惊疑不定噩梦不断,唯恐是被咒骂憎恨下场。
张训看着他妈头发凌乱地胡乱说着那些话,先是觉得震惊,随后又觉得好笑,到最后竟然生出些悲凉和可怜。
他慢慢拽开他妈手,喉头仿佛梗着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张海晟这会儿高升血压勉强稳住,走过来扶住老婆,指着张训鼻子骂道:“你就忍心看你妈这样?她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想都是你,你却恨她恨,你觉得你有脸恨吗?”
“用不着有脸没脸,压根儿没空很你们,”张训抽回自己手,扫眼往这边儿跑护士大夫,讥讽道,“生活不会再浪费在两个疯子身上,张海晟,有爱人有朋友,还有大好未来,你俩有你俩活法,咱们以后互相放过吧行吗。”
就因为喜欢男人。”
他说完这话,张母瞬间卡壳,连带着身后张海晟都跟着闭下嘴,病房围观人立马开始窃窃私语,或是探究好奇或是厌恶惊愕目光都看向张训。
张训心里却意外平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需去装出个什模样去讨好他人,值得相处人也无需伪装,哪怕没有血缘。
要堂堂正正,张训想,坦坦荡荡地活着。
就像陈林虎说那样。
他抬脚要走,身后传来张海晟声音:“就你这毛病,有什未来?狗屁!他家里人知道自己儿子有你这毛病,也得气死!”
张训脚步顿顿,没回头,径直朝着楼下走。
二院楼梯又陡又窄,他往下跑时候想起陈林虎跳下台阶身影,无忧无虑又自由,他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想跟着跳,跟上那道无所顾忌人影。
医院里满是人,他挤过人群穿出大门,狂奔上大街。
十月底空气已经有冷意,鼻腔充斥着汽车尾气和秋季寒风气味,张训终于喘着气停下,才发现自己跑出两条街。
“行吧,”张训抽回自己袖子,他外套被张母扯得乱七八糟,“没事儿走。”
张母眼泪跟发洪水似掉,又攥住张训手腕道:“……老梦到你小时候事儿,你恨是吧小训,给你道歉!真!道歉!马上就得手术,听人说那是鬼门关,不能背着人家恨上手术台,会被咒死!你原谅,原谅妈妈——”
这回不仅是张训,连张诚和他老婆都听愣。
确实是有心病。
只是不知道该说是愧疚后悔,还是站在生死门前才意识到得积德行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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