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哪有那多为什?”戚灼拧大水,哗哗冲着沙鼠。
季听没有再问,只专心踩尿片。戚灼拿小刀分着沙鼠皮肉,却因为季听话,开始在心里回忆母亲,但发现母亲面容越来越模糊。
他只记得母亲去世那天很冷,是他记忆里最寒冷天。他站在病房外发着抖,看着医生护士跑来跑去,看父亲部下站在走廊里低声交谈。
墙上气温表数字显示医院大楼是18°,他觉得那数字错,不然为什冷气能从关节骨缝里浸入,将他全身血液都凝成冰,心脏也镀上层白霜。
身旁病房门被护士推开,他偷偷往里看,看见父亲趴在病床前,高大身体佝偻着,母
季听则踩着水桶里尿片,仰头从天花板裂口里看着天空。
“哥哥,玛丽号早就到那个什行星吧?”季听问。
虽然他已经问过多次,但戚灼还是嗯声。
“那妈妈现在在做什呢?”
戚灼头也不抬地道:“吃晚饭。”
里啊啊狂叫。
两个小孩唱跳得全情投入,谁都没注意门口戚灼,直到激烈鼓点和歌手嘶哑喊叫戛然而至,戚灼怒吼陡然响起。
“谁他妈再听这些,就把音响线给拔!扯断!砸掉!”
季听屁股还扭在左边,保持着这个姿势转回头,气喘吁吁地道:“成火哥哥——”
“哥个蛋~~”刚进入变声期少年,bao躁咆哮,尾音却破碎变调。
季听怔怔地道:“她定坐在大房子里,灯很亮,在吃蛋糕和冰激凌。”
戚灼没有应声,季听脸上渐渐浮起个朦胧笑:“妈妈很好看,是最好看妈妈。她头发很长,像蛋筒样卷卷,穿着白色衣服,胸前还有个小兔,亮亮那种小兔,会闪光。”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看向戚灼:“哥哥,你妈妈肯定也很好看。”
戚灼手下动作顿顿,淡淡地道:“不记得。”
“啊?”季听脸上露出不解,“为什会不记得呢?”
“哈!咯咯哒!”季听笑出声,又对着狗蛋笑:“成火哥哥在学母鸡生蛋蛋,哈,哈哈……”
狗蛋虽然听不懂,但情绪还在兴奋中,额头上都是亮晶晶汗水。他看见季听笑,便也跟着哈哈笑,笑得露出粉红牙床和几颗细碎小白牙。
戚灼咬咬牙,强行压住还想怒吼冲动,伸手指着季听:“你,给去水房洗尿片去!”
季听现在已经不再那怕他,也没有在意他羞恼,只扭扭走向装着尿片桶:“洗尿片,洗尿片,咯咯哒,咯咯哒,洗尿片,咯咯哒……”
废弃水房里,戚灼在水龙头下剖着沙鼠,狗蛋坐在育婴箱里玩着他新玩具——块橙黄色塑胶饭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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