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父亲的词。
不过是改动了几个字,甚至连词首的词牌名也未变。
只可笑他父亲当初写这首词是尚且年少时,与他娘亲有了分歧,二人不欢而散,他写来向西淮娘亲求和的。
西淮淡淡道:“只不过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山中风景不堪怜,天上人间万事颠。谁知道,此生缘,无限情怀似旧年……!”
一人高唱道:“——莫必欢莫大人留!”
因为不参与诗会评选,莫必欢留了名姓,且作为诗会的开篇。
他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朝四面拱手,满面春风道:“承让,承让。”
那些声音不大,却可以清清楚楚地传进西淮的耳朵里。
银止川观察着他的神色,却见西淮容色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然落笔极稳地写着自己的词。
仆从过来收起宣纸的时候,他才略微笑了一下,道:
“戏玩之作,不值一提。”
在宴席正中央,仆从挂起了一个白帆布。一人誊抄着送上来的诗词,另一人再挂到白帆布上。
白皙,映在日光下,像一截莹润的玉。
银止川坐在一旁,撑着头看他,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起了方才上山的时候,同赵云升说的“玩小倌有什么难,不就是扒光了,压在身子底下亲么?”
他的手臂就看上去这样莹润干净,若是真的扒光了……
银止川一顿,突然像回过神来一般,止住了想将这一截玉,握在手中的念头。
将目光转到别处去了。
“莫大人天赐之笔,文思精巧,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不愧是御史台长史,如此一支笔,不为陛下效力,可不是糟蹋莫大人如此才华?”
“莫大人一首词,真是令我等折颜啊……!!”
不出意外,周遭一片溜须拍马之声。各个想巴结他的文官都只怕自己说迟了,说得声音不够响亮,没有叫莫大人注意到。
西淮静默地听着,脸上一片平静——
全部挂好后,再由一人唱诵出来。
“你说莫必欢会想什么样的法子确保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得魁首?”
看着那宴席中央匆匆忙忙的身影,银止川略微挑起了眉,问道:“这老这小子在歪门邪道上总是聪明得很。”
西淮神情平淡,很端秀地坐着,冷清得依然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聪明是聪明。”
西淮不知道写了什么,银止川没问,他也没主动拿给银止川看。
倒是有些不怀好意的零言碎语飘了过来,是周遭不知哪些*员在低声私语着:
“哟,这回银七那纨绔带过来的人还会写诗作词?”
“看皮相还不错,舞文弄墨也会几笔?”
“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能带到望亭宴上来?出了赴云楼的门儿,还真以为自己不是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