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因为什,曲沉舟睫羽颤动着,眼球也不安地转动,串儿眼泪蓦地垂落下来,像是伤心极,却仍乖顺地张开嘴,将汤药都喝下去。
仿佛久在黑夜人突然见到四月暖阳,柳重明心里暖,鼻尖却有些酸。
这只桀骜不驯小狐狸……肯听他话,更多是有些心疼。
——不知道刚刚曲沉舟梦魇究竟会是什。
——不知道曲沉舟噩梦,是关于那些不想宣之于口前世,还是……
曲沉舟头垂在床边,没人压着,也没有半分挣扎力气,动不动。
原本仍粗重喘息着,却在柳重明叫声中微微颤颤,像是努力地想抬头,却无法撑起自己。
柳重明又靠近过去,试着抬起曲沉舟下颌。
“沉舟,是柳重明……”
他声音柔和缓慢,像是哄人睡觉哼唱,手掌温暖有力地托举着。
药被装在瓷瓶里,有人抬起曲沉舟脸来。
柳重明见到正脸,明白果然人是被魇住,眉头皱成团,眼睛仍紧闭着,不知是挣扎还是发烧缘故,脸颊红得吓人,不住地哆嗦。
不等瓷瓶凑上去,曲沉舟仿佛陷在囚牢中野兽样,明明喘得困难,却硬咬着牙不肯开口,拼命地摇头。
身后按住他人急,手捏住他下颌向上抬,却没成想,曲沉舟不顾禁锢,拼命地猛然向前头撞来。
喂药那人被撞个趔趄,忙向后退,药还是没能灌进去。
他忽然心中跳。
不知为什,总觉得这样脆弱模样,不该属于小狐狸,而是那个跪在所有人面前下奴。
那些长久担忧又浮起来。
他很怕,怕小狐狸再心如铁石,
曲沉舟原本要挣扎动作停下,小巧尖下巴安静无力地靠在他掌心里,再没有动。
“来,把药吃。”屏气凝神中,柳重明语气轻柔地安抚着,试着将瓷瓶凑过去。
他猜测过曲沉舟遭遇,曲沉舟在雨地里不同往常反应,也让他察觉到,这人有可能在昏迷中混淆前世今生。
那句软语示弱便更是令他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哪个人有这般好福气,能让曲沉舟低下倔强头。
那瓷瓶中药已碰到唇边。
“住手!”柳重明疾声呵斥,几步上前,打开那人手。
“魇住,魇住。怎都不醒,就是不知道是被什给魇住,怎搞成这样。”秦大夫束手无策:“只是吃个药,又不是受刑。”
受刑!
柳重明被最后两个字陡然惊醒,忽然想起曲沉舟见到廖广明时失常,心中猛地揪起,忙喝住想要再尝试灌药下人:“别碰他!”
他接过瓷瓶,摆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才慢慢上前,尝试着轻声叫道:“沉舟?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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