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喜低眉顺目地在桌边研墨,虞帝舔饱笔尖,专心批着折子。
刚刚对话仿佛呵在冷风中团气,转眼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柳重明仍跪着不动,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半点退去打算。
因为他贪心,因为他所求甚多。
房内掌起灯火,虞帝才在于德喜搀扶下起身,路过他身边时,呵斥声:“出去跪着。”
这几掌不留余力,柳重明脸颊如被火燎烤,嘴里都是血腥味,却当即在阶前叩三个头:“谢皇上恩典!”
虞帝冷冷地俯视着他:“朕这是要告诉你,有些话,不可以乱说。”
“臣谨记皇上教诲!”柳重明再拜:“必不负皇上所托!”
“朕什都没有说,”虞帝盯着他:“是你爹告诉你?”
柳重明知道这话意思,如今他半只脚已踏进门里,能不能赶在门关之前成功进入,关键就在这之后问答。
回答很快:“十七,二十五。”
罪生子们没有名字,只有排着顺序编号,从皇上动手第年开始。
得怀有双生子妇人,得其中人养着,而另个没出生孩子连同妇人起死去,采血肉化为碗羹汤。
这许多被刻意造出罪生子们,成皇上草替儿,担着皇上先天罪,每年温药取血。
虞帝哼笑声:“什十七,二十五?”
柳重明叩头,跟着出御书房,当真在门外老实跪下。
天已经黑得看不清云彩轮廓,夏天夜里并不寒冷,可宫中独有寂静却在风里裹凉意。
青石板像是接着地下冷泉似,膝盖以下渐渐麻木起来。
他挺直脊背,盯着面前雕花木门上个个空洞,觉得里面像是藏着只只血红眼睛,窃窃私语着,只等门开,便
“回皇上话,臣确是从爹那里知道当年算卦之事,只是之后关于潘公公切,都没有透露给爹。”
“原来阿正不知道,”虞帝冷笑:“重明,你还小,朕并不缺人用。”
“皇上,古有十二拜相,臣明年便可加冠,并不小,混沌荒唐这些年,已是惭愧,只望能补偿从前,而且……”
柳重明微微抬起下颌:“臣是柳家未来主人!”
御书房中时安静下去,在这句话后,他仿佛变成团空气,无人理睬,无人注视。
柳重明目光扫过面前桌脚,慢慢抬起,只落在书案角折子上,才字句地答道:“罪生子。”
“于德喜。”
虞帝平缓声音中,于德喜两步上前,向柳重明躬身:“世子,得罪。”
柳重明未来得及开口,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他脸颊,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
于德喜左右开弓,接连打七八个,才重退回到虞帝身边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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