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死后,他就给满天星买个新许愿瓶,把99颗纸折星星都放进去。上大学时候,也带到大学宿舍里面去。
后来大二那年,他在沈安行忌日那天去给他上坟。结果那天晚上,他就梦到沈安行。
他梦到他回高中,穿着校服坐在自己床上,不知道为什,他没点灯,也没拉窗帘,外面光就那洒进来,洒满地月光。
梦里月亮好亮,把他手里满天星都照像天上星辰。他抱着许愿瓶,呆呆地看着那瓶子里纸折星星。
后来看着看着,他就把满天星举起来。月光从瓶子里穿透进去,真把满瓶星星照发光,就像满天星辰。
满天星是沈安行留给柳煦遗物,那是个装满纸折星星许愿瓶,柳煦数过,那里面共99颗星。
沈安行本来是打算在他死那天送给柳煦,只不过没来得及送出去,他就被送进急救室。他没能从急救室里出来,再也没能睁开眼,也没能把满天星亲手给他。
沈安行死于车祸,那个许愿瓶就那样被撞碎在沈安行包里,纸折星星洒满包,像在他包里洒个夜晚漫天星辰。
沈安行还在许愿瓶瓶身上贴张纸条,当时,那张纸条黏连着几片玻璃碎片,躺在星海之间,被急救车路颠簸得皱皱巴巴。
柳煦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摊平展开看,就见到上面写着四个字。
会抱很久,后来天天下来,他抱人时间越来越长,柳煦有次觉得他抱人时间长有点太过分,以为他是被人欺负还是受什委屈,就问他怎。
结果沈安行对他说,这抱着他,感觉很安心。
他活这十几年,每天都提心吊胆。
柳煦听无奈又心疼,就更由着他来。
柳煦心绪烦杂,想会儿从前事之后,又想,你看,沈安行现在这抱着他,其实也是很舍不得他回去。
就在那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柳煦就抬头看去
“生日快乐”。
沈安行死那天,是柳煦生日。
满天星其实不叫满天星,是柳煦给它名字。
柳煦想到那时自己把那些星星颗颗从他包里拣出来光景,忍不住垂垂眸。
他记得沈安行所说那个梦,他也知道那是沈安行托给他梦。
他们都舍不得。
可没办法,现在他们两个个活着,个死。他们之间,注定要隔开个黄泉路,道奈何桥,和条三途川。
终于,过不知多久后,沈安行抬抬头,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上,在他耳朵边上唤他声:“杨花。”
“嗯?”
“你记得你大二那年吗。”沈安行说,“托梦给你,想把满天星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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