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又准备开始扫雪。
仇云飞又把夺过那扫帚,顺手往墙角扔,郁闷道:“算求你,先别扫行不?陪说说话,特娘心里堵得慌!”
说来也算是物降物,仇云飞平日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即便是同级别衙内,也少有能入他法眼——但这半个多月里,在停尸房与老徐朝夕相处,竟不可思议与之投脾气。
只能说这人与人缘分,委实是不可思议紧。
老徐听他这说,
“小衙内慢走啊!”
那点卯小吏热情追出去,直到目送仇云飞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这才垮脸色,背过身去恶狠狠啐口:“呸~什德行!”
却说仇云飞这路行来,也不管旁人如何行礼、招呼,全都视若罔闻般,踩着那咯吱咯吱积雪,闷头直奔府衙后院而去。
等到停尸房左近,他脸上这才多些热乎气儿,人还没进去,便先喊嗓子:“老徐,看爷给你带什好东西来!”
老徐正是这顺天府仵作。
腊月二十三,小年。
如约而至鹅毛大雪,却未能阻止人们对年节向往与热情,府衙前长街上依旧是人潮攒动,而那半尺多银装素裹,也很快便化成地泥浆。
“入特娘!”
仇云飞刚跳下马车,鹿皮靴子上便落几个泥点,他嘴里不干不净骂声,那赶车汉子忙卷袖子去擦,却不妨竟被他把推个趔趄,又呵斥道:“少跟爷献殷勤,赶紧把马车赶到后面去!”
那汉子自然不敢招惹他,忙唯唯诺诺牵着马车去。
此时他正在院子里扫雪,身上裹着打补丁棉袄,脚下踩着秃毛靴子,头上却是梳得丝不苟。
听到仇云飞呼喊,他那木讷脸上闪过些疑惑,抬头见仇云飞已经从外面赶进来,更是忍不住皱眉道:“你不是说今儿要休沐?”
“休个屁啊,天不亮就有堆狗屁亲戚上门,拿老子当由头瞎几把扯淡,烦也烦死,还不如来你这里躲个清静自在!”
仇云飞缩着,便过去夺过老徐手里扫帚,甩手扔到大门外,没好气道:“这院里除你,天到晚也来不几个活人,有特娘什好扫?”
老徐不慌不忙把那扫帚捡回来,憨憨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仇云飞这才甩开步子进府衙,去那应卯处报道。
“呦~小衙内今儿来够早啊!”
那负责点卯小吏忙将册子双手奉上,又指着最上面空白处,满面堆笑道:“您往这儿签,时辰小都记好,保准又是咱们府里头份!”
仇云飞自小到大,什样马屁没消受过?
就连个表情都欠奉,扯过毛笔随手签下名字,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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