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路行来,也未曾见过几个下人,就不知那成百上千丁口,究竟是被遣散,还是干脆自行逃散。
王夫人原本正惶惶不已,见孙绍宗也随着大夫走进门来,登时像是寻见主心骨般,也顾不得什尊卑男女,上前把扯住他衣袖,含泪道:“二郎,你说宝玉这好端端,怎就、怎就……”
“婶婶莫要慌张,且让大夫先诊断诊断。”
孙绍宗面宽慰她,面朝贾母施个半礼。
贾母倒还算是镇定,示意儿媳退到旁,亲自请大夫上前
正想些着三不着四旧事,就听院内莺声骤起,却是李纨领着尤氏迎出来。
荣宁二府自来体,荣国府既已遭难,宁国府自然也落不着好,王熙凤下狱之后不久,贾珍、贾蓉父子也都相继被御史参劾。
因这两个素日里比贾赦还肆无忌惮,那罪名也要重上不少,自己成阶下囚不说,还落个抄家下场,甚至连府邸都被封存——当然,他父子二人罪名,还是比贪墨军饷保龄侯轻上些,到底没有连累家中妇孺。
宁国府既然被封禁,尤氏会出现在荣国府里,也就不足为奇。
“见过二位嫂子。”
因被大批债主围堵——多是以前对贾家逢迎拍马主儿,现如今为撇清关系,几乎是日日派人上门威逼——等闲想要进出荣国府都成桩难事。
不过以孙绍宗现如今名头、权势,倒也没哪个不开眼敢上前聒噪。
连同请来名医在内,三辆马车旁若无人鱼贯而入,直到那角门怦然紧闭,两下里噤若寒蝉‘债主’们,才又苍蝇似聚到门楼下躲雪避风。
自角门到二门,路匆匆似走马观花,旁人或许还瞧不出什,似孙绍宗这般常来常往主儿,却是忍不住心生唏嘘。
果然是门庭冷落车马稀。
虽和二人都是‘知根知底’,但毕竟还有旁人在,故此孙绍宗先是微微垂首以示避讳,这才道:“听说宝兄弟突然抱恙,自是要来探视——何况昨儿去狱神庙探监事儿,也该跟这边儿通通消息。”
“那……”
李纨还待说些什,院里却传来王夫人焦躁催促声:“不是说请大夫?还不快把人带进来,替宝玉诊治!”
见是婆婆催促,李纨自不敢再耽搁,忙侧身将孙绍宗连同那医生起让进去。
因是宝玉病,孙绍宗原以为院里定是人声鼎沸,谁知到里面,却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仆役往来,倒是贾母、王夫人、邢夫人都在屋内。
等到宝玉闭门苦读小跨院时,他心下却又是另番滋味。
这不正是当初自己曾暂住过几次所在?
平儿、林红玉、李纨……
还有薛姨妈。
“怎还惊动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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