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裴昭珩见多或是浮华艳丽、或是卖弄文墨、艰深难读文章,是以那日文试见贺顾文章,他其实是眼前亮。
贺世子显然并不是个不学无术纨绔,却不知道为何心甘情愿为做驸马放弃前程。
再到他进宗学堂这个月,虽然贺顾显然不大擅长为人处世,短短个月,就把整个宗学堂得罪个干净,可在裴昭珩看来,少年人性子直点无伤大雅,难得是他那份上进向学,每日早早进宫赴学勤勉。
这个月来,每每先生讲到艰深难懂之处,第二日贺顾出现在宗学堂,裴昭珩便见他眼底片青黑,
他竟然有些不忍心拒绝贺世子这个要求。
裴昭珩心中叹口气,其实自那日他与母后说,自己愿意成婚,心中便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位即将成为驸马贺家小侯爷。
初见时,他在马上,贺顾在街边,隔远远半条街市,裴昭珩便眼看到他,那少年虽然五官还带着些稚气,却有副朝气蓬勃英俊眉眼,和身边人谈笑间,更是顾盼神飞,活灵活现。
但他却似乎是刚从那风月之地出来,裴昭珩便只在心中暗暗叹口气——
京中这些锦衣玉食公子哥,多是这般看着人模人样,内里却草包团,败絮其中,他也早已见怪不怪。
“……”
贺顾见她神情不太对,不由得有点紧张,以为她被吓到,搓搓手连忙道:“知道,可能是有点太亲密,所以这个月,也想等着,和殿下熟悉点,再提这事儿。”
“是觉得,咱俩总是殿下长、世子短叫,难免也太生分……那个,其实姐姐也可以叫表字。”
裴昭珩听他三言两语间,已经开始十分自来熟又是“咱俩”,又是“姐姐”起来,面纱下嘴角不由得微微抽。
那边贺小侯爷顿顿,忙又道:“对,表字子环,殿下叫子环即可,不用总是那般客气。”
只是不免觉得有些惋惜罢。
所以那日在母后芷阳宫中,甫见到贺小侯爷画像,裴昭珩便立刻认出来。
直到那时,他仍以为,这位长阳侯府小侯爷,不过是个寻常打马游街、留连花街柳巷纨绔罢。
直到选完驸马,才发现似乎误会他。
且不说那身娴熟精绝弓马骑射功夫,便是文章词赋,其实贺顾也是不差,虽则他行文辞藻称不上有多好,但却胜在精准干练、言简意赅。
“殿下,这叫……行吗?”
贺顾语罢,双眼亮晶晶又满是期冀望着长公主,等她回答。
……
裴昭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
他本应该拒绝,然而看着贺小侯爷那双满是期待眼睛,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给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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