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哥……珩哥……
……前世你,也是这样个人……日复日,
裴昭珩虽然平日不说,可仪容向是极为得体妥贴,甚少在人前失态,更不必说是在贺顾面前,自然是从未有过这样不小心睡着模样。
贺顾要出口话就这堵在嗓子眼里,他有些怔然瞧着裴昭珩睡颜,不知怎便从珩哥那张从来都丝不苟脸上,看出几分疲惫来。
珩哥,他……他定是很累吧。
……是,先帝驾崩,新君即位,即便他早已是备受敬戴、当仁不让继位人选,可却也定有数不清琐事,批不完折子。
北戎人又趁此机会忽然进犯,他在前头打仗,珩哥在后头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后顾之忧,无论是军火、粮草,都是要就给,路也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阻力,这与前世在太子麾下万事靠自己日子,简直是云泥之别,叫他可以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战事上,不必分心。
扫,却顿时愣住——
这簿子第页,却并不是那日看过画着园子俯景图模样,而是……而是副丹青小像。
这小像笔触极为细腻,可见绘画之人落笔时谨慎和仔细,线条笔法虽然并不繁琐,却极为生动流畅,眼望去好像穿透纸张,看见画像里那个跨着飞驰骏马、高高举弓正在瞄准某处蓝衣少年样——
翩然纸上、意气飞扬。
贺顾看愣在原地。
珩哥也不过只是个登基未久、根基也尚不稳固年轻新君,却能做到这样,除却珩哥治国之才,确生过废太子无能百倍以外,他又怎可能没有为此点灯熬油、力排众议、呕心沥血过呢?
便是如今战事取胜,自己平安班师回朝,他还要为给自己、给承河将士们个公道封赏,和那些大大小小*员勾心斗角、费劲苦心。
……他又怎可能会不累、不倦呢?
贺顾手微微有些发颤,等他自己觉察到时,食指指尖已经快覆上裴昭珩近些时日隐隐有些瘦削侧脸——
可却还是在即将触及到指下那片白几近宗山山巅之雪皮肤时,猛地停下。
这小像虽然只是个背影,并没有画中人正脸,可那模样,那跨马姿势他都再熟悉不过——
是他自己。
贺顾捻着簿子纸张手指微微颤颤,本能便抬眸去看坐在对面裴昭珩,可这抬眼,却发现那人竟然抱臂微微侧头倚在马车车厢内壁上,胸膛轻轻起伏,眼睑合拢,纤长睫羽安静而乖巧动不动——
……他竟是睡着。
贺顾这才发现他眼下带着两片乌青,睁开眼时不知怎并不明显,此刻合上双目,才叫他发现点端倪,倒像……倒像是专门用女子粉黛遮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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